晚上柳娘和李春风回来后,听江文绚说江秋雨可以直接去国子监上学,而江文绚也要去给谢玉堂上课,先是高兴,随后就有些发愁。
这江小满怎么办?
江文绚一边搬桌子到天井,一边道:“小满我带着去谢府就是,左右凌师父和刘虎都在。”
谢玉堂说了,他在京城的院子比苏州城的要大,有正屋五间,厢房四间,有自带的小厨房,柴房,连烧水都有单独的一间小房间,而茅厕,除了正屋内置的,外面还有两间。
甚至,还有专门供下人住的角房。
这么大的地方,现在就他和凌老头刘虎住。
柳娘想了下,道:“那行,我和春娘尽快把活干完。”
次日,到了别院后,柳娘和李春风并没有着急马上刺绣,而是将襦裙和霞帔放在了一个绣架上。
对比了下现在绣的程度后,两人商量了一下,然后换了位置。
李春风先绣底色,柳娘专门上金丝银线。
到得中午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可以看出成品后的模样了。
那丫鬟送了饭菜进来,看了一眼后,便不觉发出了一声惊呼。
下午,那位东家少女到了别院。
李春风正好抬头休息,从窗户看到被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走进来的少女,愣了一下后,便站起了身。
少女脸上带着轻笑走进了屋子,见李春风准备施礼,忙上前一步,虚扶了她一下,然后又对她竖起手指轻嘘了一声。
李春风便没有出声。
少女先是看了下李春风绣架上的霞帔,然后悄悄的走到了柳娘身后。
柳娘全神贯注的将一朵完全绽放的牡丹勾完金丝,最后一根丝收口后,才轻松了口气,随后便察觉到身边有人。
回头一看是那个少女,忙起身站了起来。
少女对她挥挥手示意不用多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朵牡丹花,好一会后,才发出了一声惊叹,道:“巧夺天工,也不过如此了。”
柳娘笑笑。
少女再又赞了一声,慢慢站起身来,往左右看了看,道:“可还有什么需要的?”
柳娘笑着摇摇头,道:“没有了,贵处准备得极好,东西都很就手,按照现在的进度,估计再有几天,便能绣完。”
“这么快?!”少女惊讶了一声,又扭头去看李春风绣架上的霞帔,眼神闪了闪后,道:“不知道,你们可否能再多绣几件?”
柳娘轻摇了下头,道:“我夫君和继子要去学堂上学,家中还有幼子要带,只能绣完这两件。”
“如此。”少女很是惋惜的轻叹了一声。
眼珠转了一下,少女道:“不过,你们是不能再出来做活,若是,若是可以带回去,那能绣嘛?”
柳娘微怔了一下,迟疑着道:“那,要看姑娘您要绣的是怎样的物件了。”
少女想了下,道:“你们绣了许久,正好,也要休息下,不若,跟着我出去走走?”
柳娘和李春风对视了一眼,见李春风那有些兴奋的神色,柳娘应了声好。
少女带着柳娘和李春风还有三个丫鬟,从院子的角门过去,便到了中间的那个主院。
主院前后分做三进,中间是两座骑楼。
不说那些厢房,就那骑楼,一层都有几百平。
而那些厢房,此时都成了绣坊工作间,只不过,没有柳娘她们那个房间那般宽松,一间房间里,至少有六个绣架。
骑楼的一楼则是裁缝们的地方。
在院子里,则是一个个的木架。
那些做好的衣裳一件件的挂在了木架上,流光溢彩,炫丽夺目。
李春风看到的第一眼,便不觉瞪圆了眼。
那些衣裳的料子,有好些都是她没有见过,比谢家织坊最高端的丝绸更加炫丽的料子。
少女看了李春风一眼,便带着她们从院子里的那些衣架中穿过。
走到中间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管事嬷嬷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对少女施礼道:“见过三姑娘。”
少女对她笑道:“没旁的事,我就是来看看,我家绣娘和师傅们也做了这么久了,大姐姐这边的活差不多了吧?”
那管事嬷嬷陪着笑道:“差不多了,估摸着再有一个多月便能完工。”
少女的眉角挑了下,道:“还要一个多月?上次就延了时间,不是说这个月下旬肯定能全部做完?”
管事嬷嬷回道:“前些时候,大爷那边得了些好皮毛,大夫人说再做些大氅,还有就是一些日常穿的常服,所以还得多些时日。”
少女不觉轻笑了一声,道:“如此。”
管事嬷嬷看了一眼她的神色,道:“大夫人也说了,那些也就是些收尾的活,到时候留几个师傅做就是。”
少女嗯了一声,挥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
见那管事嬷嬷没有离开的意思,少女笑了一声,手轻拂过衣架上的一件清光绫做的长衣,又看了那管事嬷嬷一眼,便转身,带着柳娘李春风和那三个丫鬟往回走。
在经过一间绣娘房间的时候,少女停了一下。
在房间里巡视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小跑着到了门口,对少女施礼道:“三姑娘。”
三姑娘扫了一眼绣架上的衣物,对那妇人扬扬眉后,便缓步继续往前走。
从角门回到了偏院,一直走到绣房门口,三姑娘才笑道:“柳娘子,这一套嫁衣除了霞帔和大袖,还有襦裙和抹胸,这两样,若是可以让你们带回去,那些丝线等物也可以带回去,柳娘子可愿意接这个活?”
柳娘想了一下,道:“若是一套,那便是相同的花样,可襦裙和抹胸,最好还是颜色淡一些才好,不需要用到金丝银线。”
三姑娘点头道:“嗯,柳娘子说的对,不过,花样这里,便不需要这般繁杂,柳娘子看着绣就好,这两件,我出七十贯,可行?”
柳娘点头,道了声好。
见三姑娘没有别的话了,柳娘便和李春风进到绣房里,继续刺绣。
三姑娘看了一会后,便缓步离开了绣房,往前面那一进走去。
走过月门后,才沉声道:“去,找叶管事问问,今年的清光绫是不是都被大房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