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游街队伍过去,贺琦便招呼大家上了车,从另外一条街绕道回了延福街。
回到家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前面的路都看不太清了。
好在早上出门的时候,柳娘和胡杏儿都留了火头,回家之后马上将炭盆烧起来,屋子也就暖和了。
李春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铺子。
没有下雪之前铺子还有些客人,糕点已经卖掉大半。
李春风看了下雪势,便让挂出雪大关门的牌子,然后让春喜她们几个休息。
再又去了旁边的铺子。
蜜饯铺子没有客人,可酒肆还有人冒着风雪买酒,米店也有人在买粮。
李春风便让蜜饯铺子关上门,酒肆关了半边门,米店也是留半边门。
米掌柜招呼李春风到炭盆边烤火,看着外面的大雪道:“这雪下的,我刚听一个客人说,说是洛阳那边已经下了很久,这边的雪要是跟上次那场雪一样,下起来就不停,那京城周围的道路都得阻断一部分,他平素都是几斗几斗的买,今儿却是带了个推车,一次买了一石去。”
李春风看着外面点点头,低声道:“只怕京城粮价要涨。”
这次贺琦带过来的粮食虽然只有万余石(担),但是自家粮店仓库里可还有两万石,再加上两个庄子里的存粮。
一石涨一百文,都是几千贯。
米掌柜点点头,道:“趁着这几日雪大,铺子只开半门,定量销售,明日我便去看看别家粮店的价格。”
李春风嗯了一声,道:“不管如何,还是要留一些余粮,以备不时之需。”
米掌柜点头应了声好。
李春风烤了下火后,便让福顺拿推车,带了一些米面粮油还有一些食材回去。
福顺送了她回去后,又去大院里拿了一些肉鸡鸭蛋过来。
回来时候,告诉李春风夏东等人已经回来,估计是连夜回来的,正在大院那边补觉。
柳娘让贺琦杀了一只鸡,炖了鸡汤,下午时分,三人在厨房忙活着,做了一桌子酒菜。
到得酉时,天色已经全数黑了,不过雪倒是小了些。
江文绚满身风雪的回来了,还付了三倍的轿夫钱给那两轿夫。
柳娘给他拍打着身上的雪,道:“回来的路上还好不?”
江文绚摇摇头道:“很多地方积雪难行,亏得咱们家对这两轿夫好,我见有些人的轿夫都没有过去接,只怕现在还有人困在官衙里面。”
他找的这轿夫是一对父子,很是憨厚,每日都会将轿子擦拭得干干净净,天热里面就放把扇子,天冷就会垫一块皮毛。
李春风见他们细心,便也经常送一些糕点给他们,天冷之后,也会隔几天灌两罐冬酒给他们。
所以,今儿很多人家的轿夫都没来,就他们父子早早的到了不说,还提前将轿子里的一些洞给用碎布贴上。
回来的路上也很是小心。
完全没有路上那些脚滑,将轿子上的客人摔到了一旁沟里去的危险。
柳娘看了下外面的雪,带了些忧心的道:“这雪可比上次下的还大,若是明日依然这样,你就请假吧。”
江文绚摇头道:“不用请假,付员外郎说了,若是明日的雪还是这样大,就让我们在家待着,免得路上出了事,还要休更久。”
“这样啊,那太好了,那若是后日也下这么大的雪呢?”柳娘笑道。
江文绚道:“今儿工部的人到我们那的时候说,钦天监的人说,这次的雪会下的很大,不过,中间应该会晴两日,我估摸着不是明日,就是后日会晴,然后又会下暴雪。”
“哎,希望别连着下暴雪就好。”柳娘低声道。
他们这里的院子都还好,但是南城还是有一些茅草屋子的,若是大雪肯定扛不住。
“是啊。”江文绚走到炭盆边搓了下手,道:“等天晴了些,让贺琦帮忙找人,屋子里砌个火炕,这天冷的时候,还是那玩意好。”
当初搬家的时候天气好,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京城的天气这么冷。
上次那场雪下来,他便想着屋子里砌火炕,可跟着就赶上谢玉堂武举,他便想等等再说。
现在可不能等了,等雪一停,立刻砌火炕。
先把那边空着的一间正屋给砌了!
“好好。”柳娘笑着应了两声。
外面传来了李春风喊吃饭的声音,两人出到正堂,刚坐下,就听得敲门声。
随后,谢玉堂跟着贺琦进来了。
看到他,江文绚有些惊讶,道:“你今儿不回府?”
你今天刚游街啊,不回府?
谢玉堂脱了披风,在李春风的位置边坐下,道:“不回去了,祖父已经开了祠堂,我现在喊他都喊堂叔了,我堂叔说,三日之内便会搬走,我等他搬走再回去,省得麻烦。”
“堂叔……”
江文绚和江秋雨都默了默。
心道,虽然说让你过继出去是以退为进,但是,你这堂叔喊的也太快太顺了吧?
轻咳了一声,江文绚指了下外面,道:“现在雪下的这么大,你……你堂叔能搬家?你堂婶能同意?”
谢玉堂道:“那就不关我事了,堂叔自己说的话,能不能做到,那是他的本事,再说,工部已经准备好了现成的伯爵府给他,他都去工部拿钥匙了,他还有一百亲卫呢,搬个家还不容易?”
吵,宋氏肯定是会跟谢晨吵的。
所以,他才懒得回去。
“哎呀,等他们搬家之后再回去好,现在回去,还不要被那些人欺负!”柳娘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你看,这可是给你准备的庆功席!”
江文绚也笑道:“的确是要给你庆祝庆祝,武举,虽然是榜眼,但是直接授七品校尉的可不多见,你这个起步基础,很好!”
后来付员外郎给他普及了一下,七品校尉,在雁门关那种地方,说不定可以带个千人队。
谢玉堂才多大!
“七品!”柳娘惊讶道:“那不是比你的官大?”
江文绚哈哈笑道:“可不是比我的大,他要是去兵部领了官服官印,以后我见他啊,还得叫一声谢大人。”
谢玉堂赶紧站起身,对江文绚深鞠躬。
江文绚伸手扶起了他,道:“跟你说笑的,不管你以后做到多大的官,我可都是你的夫子。”
谢玉堂这才起身在座位上坐下,道:“我今儿去大院那边住,有些事要跟夏大哥商量,兵部那里,说是说明日后日都可以去,我跟孟三哥约好是后日去,孟三哥说,堂叔说三日搬家,那后日怎么都要搬了,若是真搬了,他们便一起给我去庆祝。”
江文绚点点头,又问道:“有说什么时候去雁门关就职嘛?”
“明年二月,可能过完正月就要走。”谢玉堂低声道。
说话之间,先看了走到一边去端热菜的李春风一眼,再对江秋雨道:“秋雨哥哥,我只怕不能看你游街了。”
江秋雨正在喝水,一口水差点就喷出来了。
有心想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文绚已经举起酒杯,道:“行,来来,我们先祝贺玉堂高中!”
柳娘拉着李春风过来坐下,一众人举起酒杯,连江小满和贺平安都端起了自己的小杯子。
屋子里暖气融融,热闹喧哗。
连外面飘着的大雪,都带着欢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