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雨和李春风都惊呆了,连柳娘都不觉瞪大了眼,嘴巴半张,手中的针都掉了下来。
江文绚将那针捡起来,道:“我们当时听闻,也是惊呆了,一屋子人都惊呆了,付员外郎还道,他在京城十年了,从没想过那大皇子居然不是皇帝亲生的。”
“为何?”李春风第一个回过神来,问道。
江文绚道:“付员外郎道,当年,他参加琼林宴的时候,那时候刚定都不久,是第一届正经科举,为表重视,皇帝皇后带着全家来参加琼林宴,三个皇子,一个公主,都来了,当时,皇帝是带着大皇子出来的,二皇子和三皇子则是由皇后牵着,后来皇帝跟君大人一起跟那些新晋进士说话之时,还特意嘱咐身边宦官,多注意一下大皇子,说是大皇子身体不好,万不可喝酒。”
声音微顿了下,江文绚看向了江秋雨。
江秋雨微蹙了下眉,道:“大皇子身体不好嘛?不过,我在国子监这么些时候,听过二皇子遇刺案,也知道二皇子去了蜀地南疆,但是基本没听人说过大皇子。”
那时候他一心向学,也没有想过去询问这皇家之事。
现在想起来,的确是有些奇怪。
“不错,大皇子身体不好。”江文绚道:“今儿来的那位是和付员外郎同期进士,不过官升的比付员外郎快,现在已经是五品,知道的消息也比付员外郎多些,他说,听宫里的太医说,大皇子一向体弱,是一直在宫里静养,很少出来走动,别说宫外的人,便是皇宫里的人,都很少有机会看到他。”
顿了下,江文绚才接着说道:“那人还说,以前就觉得有些奇怪,这大皇子在皇宫里是和林嫔住在一个宫里,那个宫殿位置比较偏,好似独立在整个皇宫之外一般。”
“虽然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怀疑过那不是皇帝的儿子。”江秋雨眉头轻蹙的道。
江文绚笑道:“这种事,谁没事做会去怀疑?也没有什么人会特意去关注,毕竟,大皇子以前虽然挂着长子的名,但是正经皇后嫡子可是二皇子。”
“那,今天应该还有什么事发生吧?”江秋雨问道:“否则,这皇帝一直养着这个养子,为什么现在突然宣布他的身世。”
江文绚带了欣慰的笑了笑,道:“不错,因为今日早朝,周大人上奏,说是大皇子马上要加冠礼了,周朝立国也这么久了,该立储君了,而这立储君,自然是立长为先。”
“周大人?”江秋雨神色微凛,道:“是那位南吴旧臣,原来的南吴国舅,现在的礼部侍郎?今年春闱的主考官?”
“不错,正是他。”江文绚点头道。
江秋雨眉头轻皱,道:“他提这个,是什么意思?”
江文绚倒了杯热茶,用双手捧着,道:“你想想,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嗯,春娘觉得她是什么意思?”
李春风想了想,犹豫了一下,还没说话,柳娘便先道:“我是不懂那些弯弯道道,不过,我觉得皇后肯定很生气。”
李春风眨巴了下眼,点头道:“不错,我觉得,皇后就算知道内情,不生气,也会觉得很膈应,我听玉堂哥哥说过,皇后是跟着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因为打仗,前头还没了两个孩子,若是那两孩子在,大皇子只怕也占不了这个长字,而且,爹您教的书里也说过,以前这皇位传承,选贤选嫡选长,这贤和嫡还在长之前呢,我刚听你说,这大皇子一直在宫里养病,都不怎么出来,可二皇子却能带着太医和药品去支援裴大将军,就贤字来说,我觉得二皇子比较靠谱,这我都明白的事,那些朝堂大臣能不明白?那位周大人还是侍郎,他能不明白?却在朝会之上提出这事,这不是给皇后找不痛快嘛?”
江秋雨微微颔首,道:“不错,那位周侍郎应该是不知道大皇子并非皇帝亲生,只想着都是皇帝的儿子,皇帝又一直对这个大皇子爱护有加,所以才在朝会上提出这个建议,这建议能不能成不说,但是一定可以让皇后难受,而且,只要这事提出来,不管皇帝怎么反应,这总归是在帝后之间插了一根针,而只要牵扯进皇位之争,便会引起很多别的反应。”
“不错,再想想。”江文绚笑道。
江秋雨唇角轻抿,看着江文绚,好一会后,才缓声道:“此时提这事,只怕是想转移某些视线。”
江文绚轻吁了一口气,道:“不错,不管什么时候,立储都是大事,何况是有人提出的人选有争议,一旦提出来,只怕朝堂之上都没空管别的事了,就为了这个储君之位,就要争论不休。”
江秋雨轻点了下头,又噗的一笑,道:“那,如今皇帝这么一弄,这储君之位只怕是没得争了,那位周大人想掩盖的事,也掩盖不了了。”
江文绚也轻笑了一声,道:“其实,我觉得皇帝今天能马上这么宣布,也不是一时做的决定,应该是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甚至,我有种感觉,皇帝是在等着有人提出来这事,好就势公开,一个,是堵住那些心怀异心之人的嘴,一个,也是保护那位大皇子。”
“保护?”李春风有些不懂。
江文绚笑道:“不错,保护,皇帝是不想安平郡公被人利用,从皇帝的角度来说,不管他再怎么疼爱这个养子,也绝对不会将皇位给他,以前他不在乎,是没有想到有人会拿安平郡公做文章,一个体弱之人,便是养在皇宫里也没什么,他也没必要去公开这事,等确定太子之后,给一个封号,送她们母子出去也是一样,何况,我并不觉得皇帝对安平郡公有多疼爱,否则也不会察觉到有人想利用安平郡公,便直接宣布真相,彻底断掉那些人的念头,不过,这样一来,安平郡公反而能做一个闲散富贵郡公,就算爵田食禄少了些又怎样,额外再偷偷给些就好,再说了,那郡公夫人可是任家的姑娘,任家缺什么都可能,唯一不缺的,就是银钱。”
李春风想着别院里那些贵重衣物点了点头,随后又啊了一声,道:“爹,说不定,是任家想着大皇子上位呢?那个,别院里,那些做好的衣物,那个嫁衣,那上面可都是龙凤纹路,我记得娘说过,那可都是太子妃才能穿的规制。”
江文绚和江秋雨神色一动,不觉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