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代州的钦差队伍,已经在六天前就出发回京。
只是在队伍里的江文绚不过是来喜扮做的替身,他自己则是留在了代州,和君阁老派过来的人一起,将所有的证据核实整理。
当然,这些事都做得极其隐蔽。
在镇压了那几次哗变,又将宁武关撤换,随后,连代州知州以及下属大半官员都换掉后,代州已经被裴钰清理得差不多了。
而在八月北燕联合胡人大举进攻之时,裴钰直接下令封锁了代州的所有通道,防止军情外泄。
同时也防止江文绚他们做的事外泄。
便是现在,战局已定,钦差一行人已经离开了,那些道路也没有放开。
所以,凌老头出现在容身的农家小院的时候,是着实吓了江文绚一跳。
随后又是一惊,忙起身问道:“凌大侠,可是京城有事?”
凌老头扫视了一番院子,沉声道:“屋里说,庞石,你去找玉堂过来。”
江文绚不觉一怔,道:“凌大侠,北燕前日才退兵,玉堂在关城上战了几日都没休息,现在只怕是刚休息不久。”
凌老头挥挥手道:“无妨,喊他过来,我给他看看也是一样。”
事关李春风定亲之事,谢玉堂那小子便是爬也会爬过来的。
江文绚神色一凛,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率先进了屋。
君阁老的人已经带着证据回京,不过他这里还是留了一份,现在只整理好了一半,另外一半还处于打包状态。
江文绚便先将那些东西用布盖着,再请凌老头坐下。
凌老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问道:“夫子的事可办妥当了?”
江文绚道:“已经弄好了,我正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我们骑马,先赶上钦差一行人的大队伍,再一起回京。”
凌老头微微点头,轻咳一声,问道:“那,夫子在这里,可有听到江状元的事?”
江文绚一怔,随后脸色微变,道:“凌大侠说的是什么事?”
能让凌老头特意从京城赶过来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但是从江秋雨派人送过来的信来看,并没有这种大事。
凌老头道:“定州的钦差一行人已经启程回京,听闻江状元带了一个女人同行,这个女人是魏王府的舞姬,而且,由魏王和钦差,也就是那个毕侍郎做媒,让江状元纳了那女人为妾。”
江文绚惊得嗖的一下站起了身,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凌大侠,这事您是从哪听说的?”
凌老头一看他的模样,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挥挥手道:“别急,坐下坐下,这事啊,是谢老爷在茶楼听来的,说是一个定州客商说的,那定州客商是跟着魏王和钦差一行人一起离开定州往京城走,只是钦差一行人路上拐道去了河北东路,要从京东路那边绕路回来,他便先行离开,所以比钦差那行人早到京城。”
“他是亲眼看见,还是道听途说?”江文绚问道。
凌老头道:“他说他是亲眼看见,对了,那人还说,这事是在钦差离开定州的几天前发生的。”
江文绚神色微变。
离开定州前几天。
而江秋雨最后一次送信过来是在一个月前。
在那信上,江秋雨说了宴会上的事,还说他已经撇清楚关系,魏王想赖但是没有赖上。
难道魏王一计不成又来一计,而江秋雨这傻小子这次就中计了?
若是几日后,钦差一行人就离开定州,那江秋雨说不定根本没有办法送信出来。
毕竟,他身边就赵武一人,那封信,还是裴钰的人回定州将他的口信传过去后,他托那人送过来的。
可按说,毕侍郎带队,那队伍里多的是比江秋雨更有拉拢价值的人,为什么魏王就盯着江秋雨来?!
脑中急转了几圈,江文绚问道:“凌大侠,谢老爷在茶楼听说的,是不是在茶楼大厅,就是有很多人都可以听到?”
凌老头点头道:“不错,而且那人还替魏王说了很多好话,比如说,定州的灾情的确严重,魏王放军粮出来救灾是爱民如子的表现,嗯,还有一些其他的好话,以我看来,这些话不出三天,便会传遍京城,啊,包括江状元纳妾之事。”
江文绚本是细细思索,听到凌老头说的最后那句不觉抬头看了凌老头一眼。
总觉得,凌老头这话里带着一种高兴?
凌老头回他一眼,道:“是春娘觉得这事不对劲,所以我才过来告诉你这事。”
“春娘知道了?”江文绚问道。
凌老头道:“谢老爷听到这话就赶紧找了春娘,想问问是什么情况,啊,对了,春娘说,镇国公夫人告诉她,江状元正处于风口浪尖上。”
“镇国公夫人!”江文绚的神色彻底沉了下去。
镇国公府虽没有人在京做官,但是后宅夫人们经常进宫看望皇后。
镇国公夫人的消息来源,可是皇后和二皇子!
若是镇国公夫人这般说,只能说皇后和二皇子是这般认为的。
也就是说,江秋雨和魏王府舞姬的事,皇宫里的人是知道的。
而且,还知道江秋雨并没有拒绝。
对,是因为江秋雨没有拒绝,甚至可能是接受了这事。
所以,他们认为江秋雨跟魏王有了关系!
他在这边查的那些事,背后都是指向魏王和靖安侯。
而江秋雨却跟魏王靠着一个舞姬取得了某种关联。
江秋雨!
你是有多蠢,才会落入这种陷阱!
又或者……是真动了心?
江文绚心中猛的一动,道:“春娘,春娘知道这事?她是怎么说的?”
凌老头耸耸肩,道:“春娘可冷静了,说这事我们也不知道内情,而且这事只怕牵扯到一些你们官场上的事,所以无法做判断,还说这事得问你,说你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总之就是,李春风只考虑了此事给你们带来的官场风险,压根就没有对那个女人产生任何醋意或者是敌意!
江文绚轻吸了一口气,道:“这事光喊玉堂不行,得叫上裴钰一起。”
他话音未落,便听得外面有人高声叫道:“先生可在家?”
正是裴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