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糊涂啊!”李春风轻咬了一下唇,道:“这不是给自己儿子留下个心头大患嘛?这不就是支持以后魏王谋反嘛?”
江秋雨冷声道:“春娘都知道的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选择了母亲和弟弟而已。”
“也不一定就是选择了他母亲和弟弟。”谢玉堂神色微沉,道:“夫子,我记得你曾经讲过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的故事,若是皇上真是身体不好,他只怕最忌惮的就不是魏王,而是现在手握重兵的这些大将。”
江文绚神色一动,道:“玉堂这话没错,若是皇帝活着,这些跟着他打天下的大将们谁都不敢动,但是他若身故,二皇子还未及冠,威望不足,只怕压制不了那些勋贵,而若是倚靠郭家军和裴家军……”
江秋雨接着他的话道:“这两家本就已经位高权重,若是再倚重,那么,只怕会跟前前朝一般,新君成为傀儡,然后做了他人的垫脚石,而魏王,毕竟现在跟他一个姓,流着一半的血脉,便是叔侄相争,那也是他们家的人。”
江文绚本是欲点头,想了下后,又摇头道:“你这话前面的我觉得有些道理,但是后面这里却有些不对,皇上虽然对魏王友爱,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一个父亲,卫这个姓,并非魏王本姓,若是魏王得了天下,将姓一改,那皇上可是愧对卫家祖先,皇上这人,便是被兄弟情义所绊,也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我想,他应该是想让魏王作为平衡郭家和裴家的一股势力,等二皇子稳住朝堂了,再去消除这个隐患。”
谢玉堂轻皱了下眉,道:“不管如何说,都是皇帝不信任裴家的意思了。”
江文绚轻叹了口气,道:“功高震主,何况,还是幼主。”
手指在膝盖上敲了下,江文绚道:“这事我们能想到,君阁老和裴大将军应该也能想到,我估摸着,你不一定能像原先估计的那般,等到二月再回雁门关。”
谢玉堂嗖的一下看向了李春风,眼眶亦一下微红了起来。
李春风也觉得心头有些酸涩,却还是柔声道:“玉堂哥哥,大局为重,我们,来日方长。”
谢玉堂那神色……
还没变呢,江文绚已经连咳几声,道:“这个,女子的及笄之礼很是重要,我给春娘特意算了下,这也不需要等到春娘生日那一日,元月十八这个日子就极好,要不,就在这日办及笄之礼好了。”
“日子好比什么都好!”江秋雨赶紧道。
元月十八,他还是可以等的!
谢玉堂却是看向了李春风。
李春风笑道:“爹看的日子一定不会错,一定是最适合我的日子,那,我这就跟娘说去,马上准备起来。”
说着,她便站起身来。
谢玉堂也欲起身,李春风却是轻按了他一下,道:“你们先商讨下,若是需要什么,晚些跟我说。”
江文绚笑着点点头。
现在李春风是他女儿,江秋雨的继妹,谢玉堂的未婚妻,还接了裴钰军服的活……
大方向的事必须得让她知道。
但是具体怎么做,就没有必要让她掺和进来了。
那些事太危险,她知道了,多少是会担心的。
李春风笑了笑,转身离开了暖阁,去了主院。
今儿胡杏儿带着贺平安来了,两个孩子在院子里玩,柳娘则是和胡杏儿在暖阁里聊天。
见李春风过来,柳娘起身道:“怎的了?”
先头江文绚还跟江秋雨在书房那边说话,那夜枭来了后,两人便去了李春风那里。
现在李春风却单独过来了。
李春风对胡杏儿打了个招呼,对柳娘道:“爹说,他刚仔细算了,元月十八是个最适合的日子。”
柳娘一怔,随后道:“是及笄礼的日子?你爹算在了十八?”
李春风点头。
胡杏儿道:“十八,这就可只有十天了!赶紧的,咱们把要备的东西都列好,这就准备去。”
柳娘道:“杏儿这话说的是,来来,我们正好也说起你及笄礼的事,这些是我们能想到的物事,还缺哪些?”
这她原本是商户人家,商户人家也会给自家姑娘办及笄礼,但是那种礼其实很简单,就是换了发髻式样,由母亲插上一支家里能买得起的最贵重的玉笄,然后家人给与祝福,再洒上去邪的柳枝水,再就是一家人吃一顿丰盛的晚饭。
她本也是准备这么给李春风准备,还特意的偷偷去银楼买了一支极好的玉簪。
可前几日接待那些夫人们之时,从她们嘴中知道,这官宦人家的及笄礼可是极其隆重的,不说那什么正宾赞者,就是衣服都要准备三套。
因为要换三次。
她听了之后便去问江文绚,谁知江文绚也只知道这书中记载的,毕竟他也是寒门,又是孤身一人,他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赞礼。
想来,还得让李春风自己去问郭雁她们,毕竟,郭雁是行过及笄礼的。
李春风看了眼桌上那着实有些潦草和看不懂的字迹,笑道:“娘,你不用听那些人说的,咱们又不是那种百年世家,更不是那种高门勋贵,哪里需要弄得这般隆重?我觉得,就娘原先说的那种就好。”
“春娘,怎么说夫子现在都是从五品的官了,这可是大官!”胡杏儿道。
这么大的官,若是以前,她见到就要跪地磕头的。
李春风道:“杏儿姐,这京城的大官多了去了,爹这种的,走在御街上是一抓一把,再说,咱们过日子图的是自个快活,我只要有你们的祝福便行了,这请了旁人来,人家心里是祝福还是骂你都不知道呢。”
就如那几个存心来挑刺的姑娘一般。
“我觉得春娘这话也说得对。”胡杏儿对柳娘道:“咱们江南那里,女儿及笄就是成年,是要祝愿她一辈子福气满满康健平安,若是请的宾客心里是骂人的,那倒是会亏了春娘的福报。”
柳娘轻点了下头,对李春风道:“你意思是,咱们这及笄礼不请外人?”
李春风道:“是,娘你给我准备的那套大袖就行,到时候,杏儿姐帮我挽髻,娘和爹给我插笄,有谢老爷贺大哥他们的祝福,便是极好了!”
柳娘犹豫了下,道:“你说的也的确是这个礼,那行,那咱们对下,这不请外人,只有自己人,那吃食就更要做好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