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幼宁把戚长川带到了附近一处避风的阁楼。
    寒冬腊月，她站在风里等了这么久，再在外面多站一会儿，整个人就要不好了。
    反正这种天气，时荔根本不可能出门，所以周幼宁一点儿都不担心被发现。
    走进阁楼之后，周幼宁先让人端上来一壶热茶。
    茶杯替换掉手里已经不热的手炉，给了她些许温暖。
    随后，她一口喝下去半杯，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去。
    抬起头看着一直面无表情却很像是不喜欢她的戚长川，缓缓露出一个莫名的笑。
    “戚将军是不是放不下当年的事情？”
    她说完一句话，又喝了半杯热茶。
    这个空档，戚长川因为她的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年。
    那时候，先帝也才当上皇帝没多久。
    满门忠烈的戚家被奸人所害，只剩他一人。
    为了重振门楣，戚长川直奔军营，小小年纪便屡立奇功。
    后来有一次与敌军交战，他被对方暗算，中了一支毒箭，险些身死。
    辗转回到帝都，先帝感念他立下赫赫战功，特意将他托付给时府疗伤。
    他在时府，认识了豆蔻年岁的时荔。
    “戚将军。”
    周幼宁的声音，把戚长川从刚刚开始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喝完一整杯热茶，周幼宁彻底缓了过来，打量着戚长川的脸色，心里越来越有底了。
    戚长川回过神，看她的表情有些冷漠。
    周幼宁丝毫不惧，甚至很有闲情逸致地捋了捋耳边的流苏，声音柔和，透着一丝讳莫如深。
    “荔荔当年入宫没多久，高烧了整整四个日夜。若不是父皇与我守在旁边，恐怕熬不过那一年的冬天。”
    一句话，直接让以一己之力让南域瑟瑟发抖的戚将军脸色瞬变。
    “总是待着有点儿无聊啊……”
    放下看完的话本，时荔伸了一个懒腰，环顾周围。
    天气寒冷，重重幔帐都被放了下来，四周还点着取暖的火盆。
    确实很温暖，但是待得久了到底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哀家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时荔站起身，拍了拍袖子上并不存在的浮灰，眼眸盈盈望向站在旁边的辛棠。
    “娘娘稍等，奴婢先去取狐裘披风和手炉。外面天气寒冷，娘娘仔细别冻着。”辛棠温柔地叮嘱。
    朝夕相处，虽然时荔知道她是戚长川派来的女官，还是很难不生出亲近之意。
    等御寒装备穿戴妥当，时荔就在辛棠的陪同下走出了成阳宫。
    她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只想随便走一走。
    明日便是她的千秋，宫中布置得都十分喜庆，甚至皇园里的梅花也都尽数盛开，好像都在庆贺她的生辰。
    时荔看着角落的一株绿梅有些走神。
    好像曾经也看过这么一株绿梅，但不是在宫里。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周幼宁和戚长川说话的阁楼附近。
    公主和将军在里面说话，闲杂人等都被赶了出去，守在阁楼外面。
    时荔随便一扫，就看见周幼宁的贴身女官一脸肃穆地站在那边。
    “嗯？阿宁在那边做什么？阁楼那么冷，我去看看。”
    时荔自言自语，提着及地的披风慢慢悠悠地走过去。
    她及身后的宫女一共四五人，浩浩荡荡走过来，马上引起了阁楼外女官的注意。
    女官当即脸色一变，屈膝行礼，“太后娘娘！”
    看着女官苍白的脸色，时荔有些疑惑地皱眉，“你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