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旁人,皇帝自然不会交代,但薛道倒是可以说上一句。
一来,若是任薛道猜度,还不知会将小妃嫔想成什么人。二来.......
薛道此人虽然精明圆滑,但是个得用的,如今也结束了在皇权和世家间左右摇摆的态度,全然偏向了皇帝。
皇帝用他,也不止是为了西南一件事,叫他晓得宸妃确实得宠,依照薛道的圆滑,定然以为自己占得先机,以后行事也有个掂量。
薛道眸中闪过一丝讶色,他还真没想过这位青衣姑娘竟然就是宸妃娘娘。
刚刚他其实更偏向于皇帝是在宫外尝鲜,毕竟宫里的,就算是得宠,在宫里宠就是了。
出来一趟,着实没有必要带着。
毕竟,家花哪有野花香.......
可皇帝这一句,却告诉薛道,是他肤浅了,不止如此,皇帝这回出来,都是为着宸妃娘娘生辰。
看来,这位宸妃娘娘得宠,竟然真地不是谣言。
就是吧,薛道记得上回赎买苏家的西南田地时,自己还收缴了这位娘娘的六百亩良田,好在陛下保了他,不然这会儿见着,宸妃娘娘还不拿他当仇人?
不过,宸妃娘娘瞧着,倒是没有想象中苏家姑娘的骄横跋扈,也没有苏国公身上的精明睿智,若是开头没看见她扯皇帝衣袖,倒是十分娴静。
阿朝确实娴静,和刚刚不同,这是皇帝的朝臣,知道他们的身份......
这点就够让宸妃娘娘彻底“老实”下来,像是被人窥见了什么隐秘。
皇帝不提也就罢了,专门提了宸妃娘娘,薛道自然又重新问安,顺带祝贺宸妃娘娘芳诞。
君臣俩遇见,自然不能聊风花雪月,正巧今日早朝皇帝提到了防汛之事,现在又在帝都最大的雨山湖边,薛道便将话题往这处引。
不放过任何可以让皇帝看重的机会.....
他如今是京兆府尹,不代表一辈子都是京兆府尹。
想要升迁,就要涉猎广,替君分忧。
阿朝一不小心,就欣赏了一番薛大人的为臣之道,不得不说,这位薛大人句句都是正经事,但就一会儿功夫,阿朝就听出来了,这人也是个马屁高手。
谄媚地非常清新脱俗,即便是听出来,但要是想学,却又实在是无从学起.....
宸妃娘娘又在心里撤回了一只小本本......就算记住了,也学不来,这等事,也是讲究天分的。
诶,比起薛大人,她的那点小伎俩,简直是不能看,难为皇帝听过薛大人的溢美之词,还愿意听她的。
薛道将为官之道展现地淋漓尽致,甚至考虑到了宸妃娘娘。
嫔妃嘛......自然希望和陛下多多亲近,他耽搁一会儿还好,若是表现太过,扰了宸妃娘娘的兴致,保不准就得罪了。
故而,说过一会儿,他就没再表现。
“回头薛爱卿写个折子上来吧。”
皇帝说完这句,便没再让薛道跟着,这边又不能跪安,照规矩,薛道当然不能先走,最后,只得是目送陛下和宸妃娘娘离去。
这边结束,芸香才走了过来。
“妾身是不是给大人惹麻烦了?”芸香担忧问道。
芸香进府也有些日子了,一向乖顺,瞧着,薛道是愿意宠她几分的。
薛道这等从寒门靠着科举一路爬上来的朝臣,最是注重官声。
“无妨。”薛道瞧了她一眼,笑道。
“妾身就是担心这卑微之躯,让大人蒙羞。”
他晓得,自己这个小妾,是以为他刚刚让她留在原地是因为她身份卑贱,即便是充当丫鬟,也没有资格见贵人。
这么想其实也没什么错,但更多的......薛道眸光微闪,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可能将一个从茶楼遇见,冲着他而来,却不知底细的人,带到陛下面前。
朝中重臣,几乎是同一时间都纳了美妾.....薛道甚至想过是不是皇帝要在他们身边安排个人,如今看,倒是可以确定不是皇帝......
薛道微微叹了一口气......有些麻烦了。
\"都是妾身的不是,今日不该与大人出来的。\"芸香似有悔意。
“与你无关......今日是老爷我叫你出来陪着散心的,你如今既然进了薛府,我自会护佑你,别再想着过往,生出怯懦。”薛道笑着关怀。
“对了,你生辰是什么时候?”薛道突然问道。
“什么?”芸香被问地有些猝不及防。
芸香看着眼前这个大她许多的朝中重臣,不知道薛道是个什么意思。
“你也知道,你家老爷官做得不错,刚刚那位贵人是老爷我的上官,他今日便是陪爱妾出来过生辰,我想着应该是要上行下效,等你过生辰的时候,也带你出来散心。”薛道玩笑道。
芸香被这么一逗也露出笑意。
“妾身也是老爷的爱妾?”
“当然。”薛道几乎没有犹豫。
芸香顿了顿,才道:“老爷厚爱,不过妾身的生辰在隆冬,还早。”
“隆冬啊.....是还早,届时记得提醒我。”薛道掩去心底的思绪。
芸香心下了然,他若放在心上的事情用不着旁人提醒,不放在心上,更不需要来打扰他。
约莫就是随口一提......
许是头一回有人问及生辰,芸香还是胡诌了一个,知道归知道,隆冬时,芸香想着,或许自己还是会挑个日子提醒他,因为......
“这不合规矩.....,老爷若是疼妾身,就和上回一般,隆冬时分,给妾身带碗豆花吧。”
薛道没想到芸香竟然提这个,之前是有过一回,给她带过一碗。
\"你一个爱妾,便只要豆花?我刚刚瞧了,我那位上官今日,为了爱妾过生辰,可是买遍了帝都的铺子。\"
薛道为人谨慎,即便是碧桃手上拎的吃食都注意到了。
芸香默然,薛道敛了笑意。
“罢了,就依你,你爱吃甜卤还是咸卤?”薛道多问了句。
“妾身爱吃咸卤的。”芸香语气淡然。
咸卤......北方人吃豆花才爱吃咸卤,薛道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但转瞬又消失不见。
......
刚刚为了维持自己端庄的形象,阿朝站地辛苦,待走远,赶紧寻了个石凳坐下。
这会儿,刘大总管可算回来了,没见着马,但刘大总管手里也没空着。
一只被断线缠绕地结实的小兔风筝,此时正被刘大总管拿在手里。
阿朝:“......。”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