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是皇帝.....
宫里的规矩,连直视天子都是大不敬......可阿朝现在,却是不得不低头,才能看他。
头一回,宸妃娘娘占据了高位。
“陛下。”
四周寂静,只闻鸟鸣,尤其建筑少,故而阿朝这一声轻唤,显得有点空旷。
\"可是坐稳了?\"皇帝以为小妃嫔想自个儿骑着。
皇帝牵了这么会儿,倒是察觉出小妃嫔底子还在,她若想自个儿骑一圈,倒是也可。
阿朝听着,像是只要她应声,皇帝便要放手。
阿朝瞬间有点怂了。
陌生的环境,四周空空旷旷的,还是晚间.....阿朝瘪了瘪嘴,她有点害怕。
尤其,宸妃娘娘现在立于高处.....
阿朝可算是了解了什么叫做高处不胜寒了。
“陛下,别松手,妾有点害怕。”阿朝选择乖乖做一个小怂包。
皇帝:\"......。\"
害怕?
皇帝闻言微怔,余光瞥见四周的环境,心下了然。
当初建造梁王府时,户部捉襟见肘,拨给工部的银钱不足,特地来问过他。
说是问,不过是没办法兼顾,问先帝要银子那是奢望,只能有所取舍。
皇帝那时并不大在意,故而王府中除了正院未来梁王妃的住所,其他地方,不免潦草,缺少亭台楼阁,刚刚小妃嫔说话,甚至能听见回音。
皇帝因为习惯未曾觉得,姑娘家,月黑风高夜,灯笼透着幽光,自然是害怕的。
阿朝本来还等着皇帝嘲笑她胆小呢,结果没等她反应过来,皇帝就利落地翻身上马,白马嘶鸣了一声。
阿朝感觉到身后传来的暖意,心中莫名安定了些。
“妾没出息....。”阿朝往后靠了靠,瓮声瓮气道。
“是朕没有考虑妥当,这边夜里着实有些骇人,不关阿朝的事。”皇帝下巴抵着阿朝的额头,温声安抚道。
“朕带你骑一圈怎么样?......还怕不怕”皇帝轻声问着阿朝的意见。
阿朝嗯了声, 有皇帝在身后,倒是不怎么害怕了。
皇帝听着这小嗓音恢复如常, 果真带着小妃嫔在梁王府中逛了起来。
担心小姑娘再害怕,便一直同她说着话,没什么要紧的,此时在梁王府,自然说的是王府的布局。
“怎么这样修.....?”阿朝瞧着四周,还是没忍住小小吐槽了一句。
皇帝晓得阿朝审美要求极高,闻言只能调侃道:“当真是银钱不足......你家陛下以前是个落魄的。”
是了,梁王一向不被先帝所喜,先帝又好享受,自己修建宫殿园林尚且不足,怎么轮得到皇帝?
就是.......
\"唔.....银钱不足也有银钱不足的修法嘛.....虽然修不成太多雕梁画栋,也可以在布局上下些功夫。\"阿朝糯糯道。
皇帝唇角微扬,看着小妃嫔像是认真思考的模样,失笑道:“朕是武将,哪里有许多巧思?可惜那时候阿朝不在。”
皇帝话音刚落,阿朝微微一怔。
“可是,那时候妾才两岁.....。”宸妃娘娘扬起小脑袋,眼神无辜道。
仿佛在说,陛下说的是什么胡话......
确实,小妃嫔那时还是个奶娃娃,尽管是入宫时,也才刚及笄,还是个小姑娘.....这差距一下子就拉开了。
皇帝:“......。”
皇帝轻咳两声,眸光莫名有些闪躲。
“看路。”皇帝装模作样道。
“哦。”阿朝哦了声。
缰绳在皇帝手中,她瞧什么路呀?
阿朝这时惬意地很,微微抬眸,夜空中,月明星稀,一轮圆月高挂苍穹。
她听奶娘说过,出生的时候,就是这般,天空中一轮圆月。
所以家里才给她取名为“朝”,小名“月团儿”亦是如此。
皇帝本来也顺着阿朝的视线赏月,余光瞥见正经过的一处宅院,眸色微淡,不动声色地路过。
“咦.....这里修得就挺好的,和刚刚像是两座府邸。”阿朝指着一处宅院轻笑道。
这时,突然吹过一阵凉风,阿朝不知想到什么,笑容微滞,默默收回手。
院门上的牌匾,上面写着瑶光院,瑶......正是秦皇后的闺名。
是了,身为梁王妃,虽然多在南梁居住,但和梁王大婚,却是在帝都王府。
银钱不足,但梁王大婚时的院子,梁王妃的住所,定然是不会亏待的。
想到刚刚秦国公府门前的张灯结彩,爆竹轰鸣......多年前,梁王大婚时,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朝收了思绪,佯装打了个小哈欠。
“时辰不早了。”
皇帝没说什么,将人抱地紧了点,顺着小妃嫔的意思掉头出府。
马车上,阿朝乖乖地靠在皇帝怀里,由于刚刚睡了一觉,凉风一吹,其实不大能睡着。
“有点痒...。”阿朝感觉皇帝在摸她的小脸蛋,缩了缩脖子,娇嗔道。
皇帝闻言,收了手,低眸瞧了她好一会儿。
不像方才瞧见梁四姑娘出嫁后明显的失落,这会儿,小妃嫔神色如常。
想到梁四姑娘,皇帝眸色微黯,梁四姑娘再不济,起码是身着大红嫁衣,八抬大轿,抬进秦家做正头夫人的。
宸妃......宸妃那时候仓促,不明不白在福寿宫住了小两个月,而后,他几句话,就拎着小包袱,从福寿宫搬到了星辰宫,什么都没有。
没有红嫁衣,没有婚宴和鞭炮齐鸣,更没有新郎官。
于皇帝而言,那不过是再寻常的一天,而对于苏家三姑娘而言,那是她的洞房花烛夜.....
阿朝正眯着眼,放空小脑袋呢,突然感觉搂着自己的力道加重。
还没来得及表达不满,就被皇帝拉到怀里,睁眼,正对上皇帝略显深邃的眸光。
被黑曜石一般的双眸盯着,叫人不由得发慌。
由于常年习武,握惯了刀枪,皇帝的手指略带薄茧,轻轻地摩挲着阿朝的小下巴。
微疼......更多的是微痒。
阿朝其实并不陌生.....皇帝这般,类似于某种暗示。
可....这是在马车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