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偏厅
俞侯一脸阴沉地看着作菜农打扮的张副将。
“这桩事,你们打算如何了结?”经过昨晚一事,俞侯的愤怒可谓是达到了顶点。
张副将一脸淡然道:“此事,该了结的已经了结了。”
后半程确实堪称完美,将秦八郎骗进来灌晕,又遣人一路跟着马车,到离秦家半条街才下的马车。
恐怕,迷迷糊糊中的秦八郎,到现在还以为,马车中的是自己的兄长。
又一路行至城门口,将打斗中,秦七郎落下的东西,安置在支流湖边的下流,倘若秦七郎真地死了,任谁都会以为,是在秦家附近下的马车,再到的湖边出了意外。
谁又晓得是从醉仙楼那条支流飘下去的?醉仙楼可以说是毫无嫌疑,有秦八郎的证词,鲁直也可脱身。
心思缜密到叫人后背发凉,只是......
俞侯将手边茶盏打落,厉声问道:“你能确定秦七郎一定就死了?”
一切算计的前提,都是秦七郎已经死了。
想到昨晚,都是那个混账说话的时候,窗户大开,生怕不被人听见似地。
俞侯在齐家人手底下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太清楚那个混账的“尿|性”,最爱玩弄人心。
好歹是行伍之人,怎么可能就这么大意?
俞侯甚至怀疑,这混账就是故意的,知道隔墙有耳,故意说些犯忌讳的,让对方心中窃喜知道了隐秘,最后再打破。
只是昨晚上情况混乱,天字号包间底下不巧又是雨山湖的支流,所以只是将人打伤,落入湖水。
俞侯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心情更差。
\"谁能保证秦七郎就一定会死在水里?\"俞侯又再问了一遍。
张副将沉思片刻,给了个中肯的答案。
“只能说落水时,还没断气。”
俞侯:“......。”
他也知道没断气啊,用得着旁人说!
明明若是秦七郎没死,俞家和辽王都得惹麻烦,可张副将虽然乔装来了,但明显不慌。
也是啊,那个混账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是先帝亲封的超品亲王,功勋卓着,又不是真地已经造反,皇帝又能如何?
俞家就不一样了,本就谨小慎微,不说皇帝,就是苏家,知道他和辽王背着苏国公私下密谋,俞家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要说凭着这个就和一个疯子去造反,那个混账休想!
现在就只能看命,若是秦七郎死了,尸身被找到是最好的;或者说秦七郎侥幸没死,被鲁直或是俞家人先寻到,将人除了,也可无事。
若是别的可能,到时候就咬死了是那个混账......
\"既然不能保证,还不快去寻人?此事过后,就不要再登我俞家的门。\"俞侯冷声道。
张副将心底暗笑,王爷预料地果然没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老匹夫想地倒挺美。
“卑职今日来,不过就是王爷要卑职给侯爷提个醒,昨晚上,醉仙楼的跑堂将秦家八郎诓进来,用的理由是秦七郎被绊住了脚,若人来问,醉仙楼要想好缘由才是。”张副将说完拱了拱手,就要离开。
俞侯闻言微怔。
“等等。”俞侯突然道。
张副将脚步微顿道:“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俞侯神色几变,心中有点不安,辽王有这么好心,特地叫人来提醒俞家吗?
但要他开口问一个武夫,也实在是难为他这个俞家的家主了。
“走吧。”俞侯不耐烦地摆摆手。
兴许是昨晚之事,叫人心神不宁,加上对那个混账的忌惮,不免有些疑神疑鬼。
......
后面接连三日,秦国公府几乎将能散出去的人都散了出去,但秦家七郎,还是音讯全无。
因着这几日淅淅沥沥小雨不断,加上那夜大雨,雨山湖水位上涨了三四寸,秦家已经在水里打捞了。
与此同时,也陷入了想寻见,又不想如此寻见的纠结情绪中。
好几日,也在岸边浅水中捞上来不少东西,去掉一些不合身份的,其中一颗圆滚滚的金花生,落入众人眼中。
在星辰宫老老实实想着做生意的宸妃娘娘,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又被牵扯进去。
一颗金花生而已,年节的时候,秦家每个孩子几乎都有,再加上秦八郎的解释,秦七郎带在身上也没什么奇怪。
可外人不知道啊......这帝都世家的事,但凡沾上一个“苏”字,难免叫人多想。
偏偏那晚在醉仙楼包间宴饮的世家子弟中,正好便有苏世子的嫡长子,宸妃娘娘的嫡长兄苏世清。
国舅失踪,秦家又闹出这么大动静,在帝都倒也算个大新闻了,不知是谁说了第一声,渐渐的,传闻就有些不对劲了......
一个是当朝皇后的弟弟,一个是宸妃娘娘的嫡长兄,若是因为宫里面的事,发生点口角,乃至做出点什么,好似也并不奇怪。
兜兜转转又成了皇帝家中的妻妾之争。
这对俞家算是意外之喜,和真相相比,明显是皇帝的家事更有噱头,但俞侯却高兴不起来。
外面的传言不可能无缘无故而起......估摸着,又是那个混账的手笔。
想把苏家也拉下水,倒是低估了辽王的决心。
秦国公对此,也有疑虑,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七郎失踪那日,偏巧苏世清也在那边吃酒......
但秦三郎打听清楚后,偏偏事实就是这么巧。
“苏世清平日就好附庸风雅,生活奢靡,吃酒也非醉仙楼这等不去。在那有个长包间,隔三差五就会邀些文人墨客,去那边品茶吃酒,赏鉴墨宝。那晚也是如此,一行有五六个人,来往并无不妥。”
秦国公这几日日夜忧虑,这时候,精神有些不大好。
和苏家无关,是最好的事了,秦国公心里松了口气,若真是苏家人干的,那七郎估计就真地凶多吉少了。
秦三郎就不是那么乐观了,和苏国公府的人无关,却叫他们白担了这么个谣言,依照苏家人一惯的作风,岂会善罢甘休?
最好还是吩咐一下秦家内外,若有人问及,解释一下地好,毕竟现在秦七郎人还没找到,这时候得罪苏家,对方若是从中作梗,得不偿失。
哪里晓得秦三郎刚想到这儿,便听一边秦夫人道:“依妾身看,这般也好,即便和苏家无关,他们也能有个忌讳。反正谣言不是秦家传出去的,咱们不管也就是了。”
秦三郎:“......。”
秦夫人的意思众人都明白,叫苏家投鼠忌器,总之是损人不利己。
秦国公还真犹豫了下,还是秦六郎断然否定。
“不妥,老国公非你我能辖制,未免弄巧成拙,秦家当主动解释清楚,起码外人问起时,不能含糊其辞。”
秦六郎一向少有掺和秦家家事,守孝之人当然得有个守孝的样子,秦夫人和他也少有干涉,此刻这样被驳,秦夫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但考虑到现状,还是忍了,只含笑道:“六郎说得也有道理,还是请国公爷定夺,妾身照办就是。”
秦六郎说得确实比秦夫人靠谱,秦国公显然更信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