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国公稍稍放下书卷,面上古井无波。
“秦国公倒是比老夫有福气......。”苏国公淡笑道,没怎么放在心上。
朱总管:“......。”
朱总管秒懂,被背刺的还是他们家世子爷。
秦国公慌乱之下,未必会想地这么周全,多半是底下的儿子描补了一二。
妇人有妇人的处世之道,但官场上还这样,就有些小儿科了。
“宸妃娘娘那儿要不要传个消息?”朱总管多问了一句。
朱总管倒是知道国公爷这位小孙女的性子,这时候,越稳越好,就怕宸妃娘娘陷入旋涡,又乱了心神。
毕竟,宸妃娘娘在秦皇后之下。
“不必。”苏国公并没有犹豫,倒是相信自家小孙女。
这么一说......
\"老大也比我有福气......。\"苏国公又感叹了一句。
朱总管:“......。”
苏世子:“......。”
“是参汤?”苏国公瞧了眼食盒。
朱总管打开给主子瞧了瞧道:“是老夫人煨的,说是随州那边送的。”
苏国公默了默,往日里洞察人心的眸子始终清明,须臾之后,倒是径直端起,将温热的参汤饮了几口。
朱总管看了眼,没再吭声。
良久,苏国公将汤碗放下,朱总管才递上去一方帕子。
“随州的信到了?”苏国公声音略低。
“前几日就到了,老夫人叫二太太帮忙,都读完了。”朱总管道。
周氏不是所有字都认得,但每年女儿的信,即便是请侄女帮忙,也必得亲自读了,再好好收起来,时不时再拿出来。
苏国公轻嗯了声,想到什么又随口嘱咐了句。
“随州班侯送来的礼,叫老二记下,都折合着还回去......。”
班侯是苏国公府的姑爷,孝敬岳父岳母本是应当,更别说还回去,但......
“顺道,以苏家的名义,问候班侯......及其夫人。”
朱总管颔首,班家也算有心,这么些年,书信从帝都寄过去,总要再添些节礼,再送到周氏手中。
还有班侯夫人和小少爷,也一向鲜少抛头露面,无论是惧怕忌惮,还是旁的原因,班侯倒是配合地狠,儿子都八九岁了,还不敢请封世子。
“是,今年的书信倒是可以寄早点。”朱总管应声道。
苏国公微微阖眼,随州是偏远之地,书信来往,就得三四个月。
帝都都晓得,苏家老国公擅丹青,写得一手好字,倒是鲜少有人知道,苏国公也是个仿人笔迹的高手。
今年是得寄早点......但,应该也寄不了几年了。
等朱总管走后,苏国公才重新睁眼,将压在案底,国公夫人写给女儿,原本该在随州的书信拿了出来,一一展开。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甚至不如家中的小孙女,但却是洋洋洒洒好几张。
苏国公阅过,面上没什么表情,重新将信折了起来。
复又提笔,落笔却是秀气的簪花小楷......
如果不出意外,这封在写的信,会从帝都寄到随州,然后在今年十月,再从随州寄回。
最后,落在苏国公的继室夫人,周氏手中。
人间四月芳菲尽,国公府的桃花已凋零大半。
.......
星辰宫。
阿朝这几日没怎么出门,钻营着自己的“小买卖”。
宸妃娘娘是个实诚的,皇帝既然说了有事可以直接寻刘大总管,阿朝就趁着皇帝处理奏章的功夫,只将自己的想法同刘全说了,半点没打扰到皇帝陛下。
到最后,还得刘大总管将宸妃娘娘和自己说的“悄悄话”转述给自家陛下。
刘全:“......。”
但是别说,宸妃娘娘还是做了点准备的,在外地采购药材不难,况且宸妃娘娘列的单子,还请教了过来把脉的李太医,只要些寻常药材,至于什么人参鹿茸之类的,倒是没有。
至于失踪的秦七郎,阿朝不出门,听到的风言风语也不多。
初闻,秦七郎失踪前身上带着颗她的金花生,阿朝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少年还是个节省的。
要知道,她当初因为“个人好恶”,“刻薄”了秦七郎,只给了他两颗。
这都多长时间了,竟然还有。
瞧着自家娘娘的傻样,碧桃操碎了心,她本就疑心,这下又添了两分。
陛下有心无意暂且别论,说起这事,自家娘娘还在那傻乎乎不晓得厉害呢。
也不想想,秦七郎随身带着宸妃娘娘的金花生做什么?
还有陛下......陛下会不会也想到这一层?
可惜碧桃看不出来......
只是之后几日的走向,倒是出乎了阿朝和碧桃的预料。
没人传些风月之语,也没人感叹秦家节省,连对家的钱都花,反倒是怀疑秦七郎失踪和苏家有关。
瞧着自家主子恍然大悟的模样,碧桃还以为宸妃娘娘终于发觉了不对,哪晓得宸妃娘娘只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就说,怎么可能还有,原来是别人的......。”
是了,那颗金花生原是秦八郎,多年被二姐姐“欺压”的苏家三姑娘,一听就脑补了哥哥欺负弟弟的过程。
碧桃:“......。”
实则,在晓得和苏世清有关时,阿朝就不信。
这还多亏了他们的好父亲,在苏世子眼中,长子和小女儿都是不中用的,也就靠不住。
就算要绑人,也不会叫苏世清来。
要是旁的事,阿朝尚可无视,只是这几日,宫里也不太平,尤其是凤仪宫那边。
自己带大的弟弟失踪多日,生死不知,秦皇后身上又不大好了,兴许是小产时伤了身子,没养好,崩漏之症和头疾同时发作,理不了事,只能谦淑妃顶上。
往日灵妃还能帮些忙,可私底下还在和林婕妤“抢”二皇子,也是忙得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