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芝迟疑了。
    眼神深邃，深深看着姚晟，沉默片刻。
    作为人族高层，他很明白，许多事情，他躲不了，职责所在。
    李玄芝深吸口气，心中虽已有猜测，还是想听白州说说，万一存在什么转机。
    作为高层，实在不想看到有武尊背叛人族这种事情。
    白州玩味一笑，轻声道：
    “李武尊，在担心什么？”
    李玄芝沉默不语，凝视着姚晟，心情复杂。
    白州顿了下，缓缓道：
    “先说个好消息，咱不折磨人。”
    “关于姚晟，你大可将心放下一半，他有心，却没机会。”
    “狂蜂妖帝蛊惑，姚晟进入苦轮海，有机会打破封印，他挣扎许久，还未打破封印，觉远大师从另一端，打开封印。”
    “所以说，封印确实是开了，不过，不是姚晟做的。”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保他，你们可以查，封印法阵是否是因妖族阵旗开启，有迹可循。”
    李玄芝终于明白，为何说将心放下一半。
    封印法阵虽不是姚晟打开，他却真的在，见了狂蜂妖帝，拿了妖族的阵旗。
    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好消息是，姚晟并未真的开启法阵。
    算是未遂。
    白州停顿几秒，看向李玄芝，笑容邪魅，清冷道：
    “李武尊，好不好奇姚晟为何会答应狂蜂妖帝，为何要做这种事？”
    李玄芝脸色一僵，旋即阴沉。
    他是聪明人，究其原因，不难猜测。
    李玄芝沉声道：
    “应该是他儿子，姚琛的缘故。”
    白州轻轻点头道：
    “没错，狂蜂妖帝就是以姚琛，威胁姚晟。”
    “徐福虽说自身性命无虞，可真若是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谁又能保证，徐福一定能保得住姚琛。”
    “不要说姚琛，那四个小朋友，恐怕都保不住。”
    “您说说，这事怪谁？”
    “姚晟？人族和儿子，为何不选人族？”
    “徐福？非得给大家找事做，将自身与小朋友，置身险地？”
    “还是怪妖族太可恨，狂蜂妖帝死不足惜？”
    不等李玄芝开口，白州自问自答道：
    “我想，这些原因都有。”
    “其中有一点，晚辈很不理解，恳请李武尊解惑。”
    “姚琛以及四个小朋友，按照官方说法，是遭到徐福绑架，既然是绑架，绑匪一定提了条件。”
    “你为何迟迟没有解决？”
    “是徐福提的条件，违背天理，违背人族了？”
    李玄芝明白，这才是关键，这才是白州的此行目的。
    白州戏谑道：
    “绑匪，受害者家属，官方。”
    “导致受害者家属铤而走险，李武尊，您说说，这里面谁更可恨？”
    “绑匪？他不做这些事，是不是就没这么多麻烦，人族就不会有这一遭？”
    李玄芝张开嘴，刚要讲话，却被白州打断。
    “李武尊，抱歉啊，年轻人口无遮拦，话说多了，还请见谅。”
    “到底都是什么烂事，也都与我无关。”
    “觉远大师的意思，姚晟行事，情有可原，即使到了最后，也是陷入无尽纠结。”
    “所以，姚晟罪不至死。”
    “说到底，他也为人族舍生忘死，只可惜，多行不义必自毙，回旋镖还是落到他的头上。”
    “有功有过，姚晟就在此，看守‘渡口’，服刑赎罪。”
    “但他毕竟是人族武尊，所行之事，关乎人族存亡，若非机缘巧合，必定必定生灵涂炭。”
    “孰是孰非，我们不做评价，但这件事，作为人族高层，李武尊应当知晓，人族高层，也应该知晓。”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剩下的事，李武尊您自己看着办吧。”
    李玄芝望着姚晟，心中五味杂陈。
    白州说的轻松，可他心中，却一点都不敢放松。
    太吓人了。
    姚晟差一点都做出背叛人族的事，后果不堪设想。
    可为什么会导致如此，李玄芝已经明白。
    谁都有问题，可最大的问题，到底出在哪，李玄芝心中痛苦。
    小错变大错，大错不可挽回。
    事在人为，不为也是一种为。
    李玄芝调整状态，深吸口气，回过头，望向白州，轻声道：
    “白小友，此事我已经知道，之后，我会针对此事，妥善处理。”
    “你和觉远大师，可以放心。”
    白州谦逊道：
    “李武尊言重了，官方如何处理，我这种小民，不敢胡乱置喙。”
    “不用在意我们，有压力。”
    李玄芝脸色难看，认真道：
    “白小友的意思，我心里明白，许多事情上，我们的想法出错了，做错了许多事。”
    “我们这些人，若是没了锐气，人族便没了底气，罪过在我们。”
    白州看了看李玄芝，迟疑片刻，说道：
    “圣人文章中说，‘不仁而在高位，是播其恶于众也。’”
    “可能说的有些过分，意思一样，李武尊海涵。”
    李玄芝苦笑点头，并未反驳。
    姚晟浑浑噩噩，受到刺激不小，什么时候能回过神，谁也说不准。
    这样挺好，没那么大心理压力。
    白州，李玄芝离开佛塔，回到浮屠关。
    大战初停，李玄芝还有许多事要做。
    白州并未与他纠缠。
    ————
    天门关城头。
    妖族大军撤退，妖帝远去。
    紧张气氛稍稍缓解。
    城头上，不少武尊，宗师仍在值守，或是指挥。
    年轻一代，也有不少人，位于城头，或坐或站，休息调整。
    林庭山出现在城头，立刻引起关注。
    先前，林庭山出城，与妖帝大战，声势浩大。
    空中轰隆作响，接连不断。
    一道剑光更是掠过整座战场，妖帝遁走千里。
    惊心动魄，热血沸腾。
    擎天武尊在忙。
    柳家武尊站在城头，打量柳家众人。
    姚宝贞负伤，坐在城头，眺望妖域，心里头怒火未消，看样子是吃亏了。
    松榆道长神色清冷，坐下来休息。
    一众武尊，宗师，纷纷起身，望向林庭山。
    这位天门关守护神，平日里，很少在城头出现，每次出现必有大事。
    擎天武尊认真询问道：
    “林院长，是有什么事吗？”
    林庭山轻声道：
    “私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擎天武尊轻轻点头。
    林庭山缓步走过去，来到年轻一代所在区域。
    30岁以下，人数不少，2、30位，如同一茬茁壮成长的稻苗，他们成长起来，天门关就不愁以后饿肚子。
    几十双眼睛望过去，有人兴奋，有人激动。
    有人第一次见林庭山，眼神中，满是崇拜。
    林庭山目光扫了一圈，视线停住，落在白琼身上。
    如今，白琼已离开‘血魂营’，对于天才，底层军营已不适合她的成长。
    白琼愣了下，行礼打招呼。
    “林院长好。”
    林庭山轻声道：
    “白琼，你弟弟白州人没事，已经回来，人在浮屠关，他让我转达，他没事，等浮屠关忙完，很快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