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的话并非强心剂。
    反倒是上压力。
    现实不仅很骨感，更加残酷。
    约战输赢，关乎人族共同命运。
    所有人心里都压着一块大石头。
    不敢松那口气。
    破碎天宫。
    白州陪着宋青蛇一同来到此处。
    倒不是对宋青蛇多加照顾，他也想看看，以宋青蛇的实力，到底能登几层台阶。
    宋青蛇望着淹没至云海，不见尽头的台阶，问道：
    “这就是传闻中的天梯？”
    “尽头如何，你清楚吗？”
    白州微笑道：
    “清不清楚重要吗？”
    “重要的是你能不能走到尽头，亲眼瞧瞧，台阶尽头的风景。”
    宋青蛇信心满满道：
    “会的。”
    白州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宋青蛇动作干脆，快速掠出，踏入第一层台阶。
    身影消失，初次登高。
    东皇送了一个不错的人选，总算让这场约战，有了点眉目。
    如今人族宗师，在此地登高的人数，平均每日，都多达数十人。
    其中大部分，都无法突破十层。
    第十层台阶，对于绝大多数人是一个坎。
    登高台阶中。
    第一层台阶那处雷池小天地。
    荒芜草地上，一个枯槁老人，瘫倒在地上，气息粗重，神魂呈现疲态。
    如今人族关注最多的是那些年轻宗师。
    老一辈宗师，甚至再老一辈的老人家。
    几乎都要被遗忘。
    大部分人，来过一次，登高无法突破第一层，便会离开，为年轻人腾出位置。
    毕竟资源有限，无法喂饱所有宗师。
    因此在白玉京，很难见到太多的老宗师。
    那些宗师多是去往前线，参加对妖族战斗。
    他们都有尊严，无法在未来约战当中，为人族尽一份力，让身为宗师的老人们，心里窝火。
    这股怒火就只好发泄在战场上。
    这就导致，但凡在前线战场看到宗师，一个个都凶的吓人。
    战斗欲望爆表。
    比妖兽还要凶残。
    特别是妖王，同级厮杀，宗师们个个全力以赴。
    出手凶猛，好似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宗师之间流传一句话。
    打不过仙王，若是连妖王都打不过，那就是连畜生都不如。
    老牌宗师的压力很大。
    年纪越大，常识认为天赋到头。
    再进一步，难如登天。
    上百岁高龄，正常来说，天赋好，气运好，早就应该突破至武尊，武圣。
    到现在还是宗师，那就表明，前路已断。
    雷池小天地当中，枯槁老人，望着灰暗天幕，自嘲笑道：
    “金鸿啊金鸿，你也有今天，惨啊。”
    枯槁老人金鸿，初入白玉京，并不在重点关注对象之中。
    老牌宗师，年纪太大，气血下滑，如今能维持宗师初期实力，就算不错。
    或许任何一战，都是他的绝唱。
    金鸿了解了白玉京的情况。
    初入破碎天宫，他也被眼前场景震撼到。
    心中疑问，难道真的有天庭？
    和每个初来此地的人一样。
    了解大多数宗师，都未能突破第十层。
    残酷现实，让金鸿心中伤感，如今的人族，到底如何赢下那场约战。
    金鸿想了想，不由自嘲一笑。
    “瞎操心什么，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东西，有哪些年轻人，老东西还是别添乱的好。”
    金鸿了解自身情况。
    甚至这次来，就是尝试一次，或许运气好，能将自身状态稳定下来。
    到时候离开白玉京，赶赴前线战场。
    能与一头妖王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直至战死。
    那样也算死得其所。
    不愧对自己，不让儿孙蒙羞。
    然而，即便如此简单的想法，一个只想死的体面一些的老人，也不能如愿。
    连第一层台阶都未跨过，枯槁老人，与此地妖兽厮杀数场，状态越来越差，一身实力怕是要跌破宗师。
    金鸿自嘲一笑，缓了几口气，站起身，望向雷电森森的云海。
    安静调整几秒，金鸿弯腰捡起战刀，长吁短叹道：
    “老伙计，怕是要留你一个在这了，也好，除了雷声响个不停，也算的上风水宝地。”
    “再杀一场，一场就够了。”
    金鸿紧握战刀，眼神变冷，周身战意凶凶。
    战争一生的老牌宗师，别的不会，战斗是刻在骨子里的。
    金色光柱拔刀而起，金鸿持刀斩向云海。
    迎着恐怖雷霆挥刀。
    轰！
    刀光劈开雷霆，枯槁老人一往无前，杀进云海。
    并未跟老人预期的那样，战至力竭，最终在万千雷霆中尸骨无存。
    不同之处则在于，金鸿并未尸骨无存。
    机缘巧合，他踏入一座雷池，万千雷霆汇集他身。
    雷池浇灌，激发肉身活性。
    古时人们就认为，打雷并非坏事。
    雷霆中蕴含生机。
    惊蛰，万物苏醒。
    金鸿将那座雷池晋升的‘池水’吸收，枯槁老人逐渐恢复生色。
    不知过去多久。
    金鸿苏醒，他本以为到了阴曹地府。
    云海之中昏暗氛围，很有地府风格。
    手里紧握战刀，他这才意识到，不仅没死，否极泰来，捡回一条命。
    正在他恍惚间，脚下天地，骤然变化。
    金鸿呆呆望着脚下，恍惚片刻，又是自嘲一笑。
    “金鸿啊，你的狗屎运，真是没的说。”
    “这条烂命老天爷都嫌弃。”
    金鸿感知自身，不仅捡回条命，肉身充满生机。
    气血恢复，几乎要达到他的巅峰期。
    金鸿深吸口气，调整心态。
    一辈子见过大风大浪的老牌宗师，表现的很淡定。
    休整片刻，金鸿踏上第二层台阶。
    与他同一批进入白玉京登高的老牌宗师，几乎都已经离开。
    唯独他，到现在才突破第一层台阶。
    说出来恐怕都会让老朋友笑话死。
    金鸿心态很稳，第二层台阶，爬山，杀妖。
    就这两件事。
    将对手解决，先一步登上山顶，进行渡劫。
    金鸿了解如何突破第二层台阶。
    但那些强大妖皇，并非他这个宗师，能够轻易应对的。
    金鸿登山缓慢，基本是吊车尾。
    坐山观虎斗。
    第一名要击败身后所有对手。
    他只需要击败第一名。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耗费半条命，金鸿瘫坐在山顶，承受雷劫。
    金鸿嘴角微扬，淡笑自语道：
    “又让我捡回一条命，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