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途中又行了两日,石承一行人终于是过了边境线,正式踏上了魏国的国土,过边关的时候,铁面脸上的面具自然引起了不少麻烦,边检士兵见铁面是契塔人,便要求铁面摘下面具查验,但是铁面坚称自己脸上有疾,不得不佩戴面具,并出示了洛家医馆和大魏百草医馆的证明。
因为这件事情,两边磨了不少嘴皮子,甚至险些惹得边检官动怒,把石承三人扣押起来,最后还是石承在无奈之下,向边检官出示了自己之前与果木商会谈生意时的往来书信以证明清白,这才最终渡过难关,顺利入境。
石承是资深丹师,与铁面相处这么久了,自然能看出来铁面的脸上其实并没有染疾,那些医馆证明多半也是铁面通过某些手段伪造出来的而已。之前石承也曾试探着让铁面摘下面具,让两个同伴一睹真容,但是铁面唯独在这件事情上极为坚持,如同块顽石一般,石承也无可奈何。
无论如何,总归还是顺利入境了。
入关后,石承一行人需要驾车沿着南三十七驰道一路南下,这条驰道的终点便是岭南州及其治下岭南郡的首府霏露城。
南三十七驰道所经过的地方大多是远离城市重镇的荒野地带,因此,石承三人在出发前,特意在边城呆了一日,补充了物资和饮水后,方才上路。
马车在驰道上一刻不停地疾驰,过了日头也没有停下,在穿过一片湖岸后,一行人驶入了一处山谷当中。
“车夫大哥,您这已经连着不停地驾了一上午的车了,不歇息一会吗?”吴能朝着车厢外喊道。
“小公子,可歇息不得。这南三十七道咱之前也是走过的,这条驰道是大魏南部各条通路中出了名的人烟稀少,所以咱们得在太阳落山前快马赶到甘谷镇才行,否则的话今晚就要在野地里过夜了!南三十七道附近一直都有猛兽流窜,入了夜可不安全。”车夫的回应声在外面响起。
车夫这句话刚出口没多久,马车便一个急刹停了下来,远处传来了叱骂声和打斗声。
“乖乖,这贼运气!怎得这荒郊野岭、人烟稀少的驰道上居然还有贼人挡路?”车夫怒骂一声,连忙扯停了马车,随后他连忙驱车向路边躲避,一边小声对身后的车厢里说道,“三位公子,前方似乎有剪径的强人,咱们暂且先到山坡下的小林子里避一避吧。”
车内的石承三人也听到了远处的打斗声,他们连忙帮助车夫将马车推到路边,隐匿住了车厢。
“车夫大哥,你在这藏好,我们三个人上去看看。”放好车后,石承对车夫嘱咐道。
车夫大急,“使不得啊,三位公子,我刚才远远看了一眼,前面人可多哩!”
石承拍拍车夫肩膀,笑道:“我们三人好歹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区区蟊贼奈何不得我们兄弟几个,解决了前面的强人,我们也好尽快赶路。”
车夫见石承如此坚持,便也不再多说了,只好再三叮嘱石承注意安全,石承让车夫藏好后,和两个同伴提气纵身向前而去,几个起落后,就赶到了打斗声的源头。
只见一条宽阔的弯道上,三辆马车被二十多个劫匪围在了中央,马车的周围有九名衣装相同的西陆人倚车防守,那些西陆人中有男有女,大多修为平平,身上都多少负了些伤。
“哦?这些劫匪倒是有趣,里面居然有个初入修者境的修士,难怪这些路人这般狼狈,他们当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高阶武者境。”石承点评道,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
“好家伙,这般身手的人居然落草为寇了?”吴能低呼一声,他突然发现身旁的铁面浑身一震,便好奇地问道,“老铁,怎么了?”
铁面双拳紧握,紧盯着那些路人,沉声道:“这些西陆人的服饰……是临月城洛家商会的人。”
“西陆洛家的人!”吴能极为惊奇,“他们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南三十七驰道作甚?”
“这话说的,咱们不也来了吗。”石承的语气颇为轻松,“这九个人中居然有三人是洛家旁支的成员。喏,你们看到那些人腰间的神鸟玉佩和玉佩上的橙色穗带了吗,那便是洛家分家成员的标记。至于剩下六人,多半是洛家商会内部长期雇佣的车夫或护卫。”
吴能皱了皱眉,“听说洛家是西陆第一世家,江湖传闻他们更是有上古神裔血脉传承,怎得这几个分家成员如此不济,连个修者境的高手都没有?”
铁面按剑不语,石承也不着急上去救援洛家成员,而是慢悠悠地对吴能解释道:“据我所知,洛家真正的战力全都在嫡系主家当中,主家成员只有不到十人,却有四名宗师境修士,分家成员多达三百余人,鱼龙混杂,其中多含入赘入嫁或者领养回家的外姓之人,但却连一个宗师境的修士都没有。”
“而且传闻洛家分家吸纳外人进家并不全看武道修为,若是其人在理财、数算、文采、口才等方面有所擅长,也可以被家族族长赐予分家成员的身份。”
“这样啊。”吴能点头,“我们这就出手相救吧,否则的话那些洛家族人恐怕撑不了太久。”
“同是旅者,自当相救。”石承点点头,手中扣了一把石子,准备抛射出去。
铁面还是一言不发,看不出他究竟是否想要出手援救。
此时的驰道中央,两拨人数悬殊的人马还在对峙。
“我家大哥已经说了,交出车上的货物,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奉劝你们不要不识抬举,我家大哥的忍耐可是有限的!”一个站在劫匪头目身前的小喽啰正在叫嚣着。
洛家的人马排成一个环形,将两名男子护在中央,其中一名外表粗豪的短须中年大汉似乎是这队人马的首领,他看起来受了重伤,衣衫上全是血迹。
“狗娘养的……这南三十七道之前也不是没走过,怎得这年头冒出来了这么些剪径的强人?”中年大汉虚弱地咒骂道。
另外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人正愁眉苦脸地给短须大汉包扎伤口,一边包扎一边颤声道:“各位,我看,要不然就把车上的东西给他们吧,留得命在,到了岭南州后还可以想办法弥补。”
“闭上你那软骨头狗嘴!”一个较为年轻的蓝衣女子厉声训斥道,“这可是绒儿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送到岭南的东西!我等常年受家族恩惠,难道末了连这几个蟊贼都收拾不了吗!”
白净男子当即闭口不言了,似乎没有任何底气反驳蓝衣女子的斥责,几个车夫和护卫也悄悄地偷瞥了一眼白净男子,暗中投去不屑的目光。
“要杀便杀,想要抢走车上的东西,先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蓝衣女子朝着匪徒们呵斥道。
“老大,这怎么办?”匪首身旁一个看似是心腹的喽啰慌了神。
匪首面沉如水,一挥手,“既然这般不识抬举,小的们,大家一起上,宝物见者有份,至于这些护卫,也用不着害他们性命,惹来官府的狗腿子可不好办,就把他们扔到野地里面自生自灭去吧!”
众喽啰们齐声应和,纷纷拔出刀剑,几个手里有火器的喽啰则是举起了鸟枪。
洛家众人全部靠在一起,脸上大多是视死如归的悲壮神情。
就在这时,数道破空声袭来,这些劫匪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飞石一个个击昏在地,身为修者境初阶的匪首自也不例外。
局势大起大落,让所有的洛家族人都惊呆了,他们呆愣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最终还是领头的短须大汉最先醒悟过来,他强撑着起身,向着四方拱手问道:“是哪位前辈高人相助?”
“高人谈不上,我等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石承朗声答道,笑呵呵地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吴能和铁面跟在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