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摇头:“这不是主要原因。”
闻言之玉挑眉,“那什么是主要原因?”
朱由校低头,并不想谈论这件事情。“皇妹,这是我的私事。”
之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皇兄,你膝下至今一个孩子都没有?”
“你是不准备要孩子了?”
朱由校淡淡摇头,“皇妹,子嗣的事情,强求不得。”
见朱由校如此淡然,之玉啧了一声,“皇兄,我倒是很好奇,人人都看重子嗣,为何你不看重?”
见之玉眼里满是八卦,朱由校无奈扶额,“皇妹,别人看重,不代表我也要看重。”
“我的私事,你就别打听了。”
闻言之玉遗憾的哦了一声,“行吧,不打听就不打听。”
“既然你不带你的嫔妃们去外面的府邸,那我就给她们找个去处。”
“皇兄,这没问题吧?”
朱由校点头,“你做主就好。”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见朱由校脚底抹油的离开了,之玉忍不住摇头。
她这皇兄.......,还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客氏害他的孩子,他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宁愿自己没有孩子,也不愿开罪客氏........
客氏在他心里的位置,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乾清宫。
”老臣拜见陛下。”
“魏大人起来吧。”
“谢陛下。”
“魏大人,朕今日找你来,是有个重大的任务交给你。”
说着,终于把书桌上墨迹还没干透的纸张拿了起来。
“你自己看吧。”
见之玉说的轻松,魏忠贤还以为是什么小事,所以就恭敬的接过了之玉递来的纸。
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他的心脏猛的一跳,纸张从他手上滑落。
对上之玉似笑非笑的表情,魏忠贤有些惶恐的跪了下来,“陛下,这个任务,老臣怕是完不成。”
之玉摆手,“不,这个任务,就你能完成。”
闻言魏忠贤连连摇头,“陛下,求你看在臣这些日子表现不差的份上,放臣一命吧。”
见魏忠贤这么说,之玉有些不高兴了。
“魏大人,朕只是让你去完成任务,不是要你的命。”
“朕当初登基的时候说了,会让你流芳千古,如今让你流芳千古的契机来了,你为何要拒绝?”
见之玉说得认真,魏忠贤欲哭无泪,“陛下,臣一大把年纪了,不适合奔波。”
“再说了,臣真要把孔家怎么了,臣以后别说流芳千古,怕是要尸骨无存了。”
之玉摇头,“朕是皇帝,朕不让你死,谁敢让你尸骨无存?
“再说了,山东都司算不得远,朕给你半年的时间,你把这件事给办吧。”
魏忠贤摇头,“陛下,求您饶了臣吧。”
见平时威风鼎鼎的魏忠贤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之玉在心中叹息,果然,孔家的影响力就是吓人。
“魏大人,你此次去山东都司,用何种方法执行任务都行。”
“若你害怕被人报复,那你就换身装扮,变成流民也好,乞丐也罢,总之,孔家你必须扳倒...........”
魏忠贤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一片荒凉,他但凡敢动孔家,别说变成乞丐了,就算变成鬼,天下读书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陛........,陛下,孔家的孔贞运如今就在牢房里,陛下若要开罪孔家,直接找个由头就行,没必要...........”
之玉淡淡的看着魏忠贤,“魏大人,孔贞运在牢房的待遇,比之别人如何?”
魏忠贤心情忐忑的拱手,“回陛下,孔大人身份特殊 ,便是在牢中,臣等也不敢怠慢了他。”
听到魏忠贤这么说,之玉蓦然笑了,“若牢中的人不是孔贞运,而是信王。”
“他能有此优待吗?”
闻言魏忠贤沉默了,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孔贞运之所以有优待,是因为他是孔家的嫡长孙,若无意外,他将来会是孔家的家主。
信王若在牢中,定然没有孔贞运的待遇,毕竟大明的亲王有很多,可孔家的家主,就只有一个............
见魏忠贤久久不语,之玉挑眉,“魏大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魏忠贤拱手,满脸苦涩的道:“陛下,臣年纪大了,怕是奔波不了。”
之玉亲自扶起了魏忠贤,脸上是不容拒绝的笑意。
“魏大人,你尽管去山东都司,有什么事情,朕给你担着。”
对上之玉坚定的视线,魏忠贤苦着脸,“陛下 ,臣若对孔家出手了,那臣可真就臭名昭着,成为千古罪人了。”
之玉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到底是臭名昭着,还是流芳千古,并不由你来决定,而是靠后世之人来说。”
“魏大人,你都做了这么多年的奸臣了,难道还怕世人骂你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吗?”
“再说了,此事你若是办妥了,绝对过在当下,功在千秋。”
“届时,你就是敢叫日月换青天的英雄。”
魏忠贤长吁短叹,心中郁闷不已。
“陛下,臣一定得去吗?”
之玉点头,“一定得去。”
“这天下,没有人能比你更适合去山东都司。”
闻言魏忠贤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臣.......,接旨。”
见魏忠贤一副英勇赴死的样子,之玉有些好笑的摇头,“魏大人,你就别苦着一张脸了。”
“朕让谁死,都不会让你死的。 ”
闻言魏忠贤不但丝毫没有被安慰到,脸上的神情反而更加落寞了。
“多谢陛下关怀。”
见魏忠贤压根不信自己的话,之玉摇了摇头,“魏大人,你下去准备吧。”
“准备好了,就出发去山东都司。”
说着,之玉的脸色严肃了起来,“记住,此次的任务是绝密,谁都不能说。”
魏忠贤颔首,“臣明白。”
“那魏大人就下去准备吧。”
“是。”
出了乾清宫后,魏忠贤仰首看天,目光满是怅然。
新君......,还真是看重他呢。
也不知,他这次出去了后,还能不能平安回来。
孔家,那可是孔家啊。
几千年来,无论王朝怎么更替,无论世间如何变化,孔家都在华夏大地上屹立不倒。
陛下让他去动孔家这个庞然大物,怕是存了让他死的心........
想到这,魏忠贤惆怅的叹了口气,罢了,他如今本就是人人喊打的奸臣,也不在乎被骂的理由再多一条了。
这世间,像他这样子的奸臣不少,可敢动孔家的奸臣,古往今来他恐怕还是第一个。
怪不得,怪不得乐安公主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能让他流芳千古。
光动了孔家的这条罪名,就足够他遗臭万年了..............
就在魏忠贤惆怅之际,一个一丝不苟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见过九千岁。”
魏忠贤收回思绪,上下打量了女子许久,这才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后宫的彭女官?”
女子颔首,“正是。”
“陛下派臣同九千岁一起去山东都司,往后,还需九千岁多加照顾。”
说着,女子似是想起了什么,朝着魏忠贤认真的传达道:“陛下说了,您现在是九千岁,等您完成任务回来,她就封你为九千九百岁。”
闻言魏忠贤忍不住的嘴角抽搐,“陛下.........,真是这么说的?”
女子颔首,“九千岁放心,下臣向来不会说谎。”
“陛下是怎么说的,臣就是这么传达的。”
魏忠贤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女子一眼,“这么说来,我还得先多谢陛下了。”
女子淡然的笑了一笑,“九千岁可以现在就先感谢陛下,也可以等任务完成得到封赏后再感谢。”
“呵。”
闻言魏忠贤冷哼了一声,拂袖道:“你也下去准备准备吧,五日后咱们就出发山东都司。”
“是。”
出了宫后,魏忠贤一脸凝重的召来了他的狗头军师崔呈秀。
听到之玉要派魏忠贤去山东都司。
崔呈秀被吓得连连茶杯都拿不稳,哐嘡一声,茶杯落到了地上,滚烫的热水洒落在他脚边,他却无暇顾及..........
“干爹,这.........”
“山东都司,孔家.........”
“陛下这是想让你去送死啊。”
魏忠贤阴沉着脸看了崔呈秀一眼,“这还要你说吗?”
崔呈秀皱眉,“可新皇就算想让你死,也不该.........,不该让你对孔家出手才对啊 。”
“那可是孔家啊,要是孔家出了事情,天下读书人怕是要疯了。”
“新皇她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
魏忠贤表情凝重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她这么做到底在图什么。”
“她登基后,下的每一道旨意,我都看不明白。”
“有时,我觉得她昏庸至极,有时,我又觉得她是个明君..........”
“她登基这么久了,我就没把她看明白过。”
听到魏忠贤这么说,崔呈秀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干爹,新皇的旨意,你接了吗?”
魏忠贤苦笑,“我若是没接,现在又岂能站在这里。”
“她那圣旨,我不想接也得接。”
崔呈秀皱眉,“她才登基,根基都不稳,就敢逼迫干爹你吗?”
魏忠贤苦笑,“咱们这位新皇的胆子大着呢。”
“她那皇位,都是她提着剑抢来的,她有什么不敢的。”
“才登基,她就敢把朝中官员斩杀半数,把宗室彻底得罪了。”
“我这个九千岁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干爹,新皇如此昏庸,你又何必效忠于她。”
“你看,如今她都把你逼上绝路了。”
魏忠贤仰天长叹,所以苦涩的道:“我没得选。”
“东林党的人,与我们势不两立。”
“若我得不到新君的支持,东林党的人,就会借势打压我们。”
“届时,我们的处境就会更难。”
闻言崔呈秀表情讪讪的,“那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
“总不能就这么去送死吧。”
说着,崔呈秀套抬头,目光亮晶晶的盯着魏忠贤:“干爹,实在不行,咱们发动政变,重新扶持一个皇帝上位吧。”
“如今的新君是女子,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是真心臣服于她的。”
“咱们把她拉下皇位,重新扶持一个好控制的人上去...........”
听到崔呈秀这么说,魏忠贤心累的摆了摆手,“你说的这个,我不是没考虑过。”
“可太上皇的那几个兄弟,哪个不对我们恨之入骨。 ”
“要是扶持他们上去,我们早晚也会死。”
“而且.......,太上皇无子,他的兄弟里,和他感情最好的,就是信王。”
信王对我们,一直都怀着敌对态度。”
崔呈秀无奈,“那.....,那干爹,我们该怎么办。”
“难道就这么等死吗?”
魏忠贤摇头,“我就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才把你叫来商量对策。”
“陛下圣旨已下,我去山东都司,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我......,我拿什么和孔家斗,和天下书生斗啊。”
崔呈秀抿唇,思考了半晌后,突然问道:“干爹,陛下有没有说,爹你完成这个任务,她会如何奖赏你。”
见崔呈秀提起这件事情,魏忠贤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扭曲。
“陛下说,完成这个任务,封我为九千九百岁。”
闻言崔呈秀瞪大了眼睛,“九千九百岁........”
“干爹,下面的人,私底下不是一直都这么称呼你的吗?”
魏忠贤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所以我说,我实在看不懂我们这位刚登基不久的陛下。”
“她初登基的时候,我虽掌管着锦衣卫,但名义上,锦衣卫并不归我管。”
“可她一上位,就封我为锦衣指挥使,让我名正言顺的掌管锦衣卫。”
“下面的人,私底下会称我为九千九岁,她现在又说完成任务后会这么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