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吗?”看着眼前的人的踌躇模样,衍山反问道,“我觉得,这种事情,你也许应该遵从自己的心声会比较好些。”
见对面的人陷入了沉默,而便利店也确实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好地方,衍山拉着美月结了账,在这之前还不忘从货架上拿下一包脆脆梅。
便利店外,天气依旧炎热。
“我不知道。”许久之后,美月回答道,“我尝试过用你教的抛硬币的方法来做决定,但这一次,这个方法好像不灵了。”
“以前,每次抛硬币做决定,我都能在抛出去的那一瞬间,感受到内心真正想要的答案。”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这一次,无论硬币最后是正面还是反面,我似乎都难以接受。或许,这个决定对我来说太重要了。”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犹豫不决的光芒,好似被困在一个无法选择的迷宫中。
“那参加鸟居坂选拔的那一次呢?”王衍山问道,“那次虽然纠结,但不也是很快就做出选择了吗?”
“这不一样!”听到这句话的美月忽然情绪激动,在话语脱口而出的一瞬,她也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这句话就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这句话让她实在心慌得厉害。
“这不一样。”美月深呼吸了几次才将那股紊乱的心绪压了下去,她强行维持住脸上的平静,但关于哪不一样这件事,她一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她小声嘀咕道,“早知道不和你说这件事了。”
“是因为那时候没和我在一起很久吧。”王衍山平静的语气道破了美月心慌的理由,“因为没在一起很久,所以如果甄选通过的话,可以很坚定地选择分手。虽然会因此难过一阵,但后面便就是坦途。”
王衍山侧过头看向美月,少女的表情相当微妙,她的眼眸闪烁着矛盾的光芒,嘴唇微微颤抖,仿佛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无法找到恰当的词语。
“那也只是当时…”美月笨拙地否认道,平常如同小恶魔一般存在的女生,在此刻失了神,“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如同普通小情侣般的小打小闹的话,那现在……衍山之于她的意义,已经不下于亲人了。
这一点,她在的士尼的那一次,就已经确定了。
如果那时的她没有和衍山在一起多久的话,如果那时的她仅仅只把衍山看作男朋友的话,她大概是不会挡在衍山的身前的。
“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啊,”王衍山摸了摸美月的头,这亲密的动作让少女内心的慌乱平息了一些,“我只是觉得,也许你可以保持像上次那样的心态,不要因为我而绊住了你前进的脚步。”
“可是如果选上了……”对于衍山的提议,少女是心动的,但现在的她,已经无法以之前的心态去面对甄选这种事了,这种无论如何都必须面对二选一的局面,她并不想面对。
如果乃木坂三期生的甄选再往后延一年就好了……那时的她大概正为在为了学业而发愁,就不会有参加甄选的这种想法了。
“如果选上了,那就去啊。”
王衍山的语气在美月的耳里显得格外的轻浮,就好像……这个选择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并不重要似的。
“你知不知道偶像是不能恋爱的!你知不知道我选上了我们就必须分手啊!”美月的手抓着衍山的胳膊,她的语气变得尖锐,让周围并不算多的行人纷纷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但她并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明明就是关系到两个人未来的大事,他却这么不在乎。就像……对于他而言,两人在未来无论是分道扬镳还是相濡以沫,都是可以接受的。
自从乃木坂46三期生甄选的消息出来后,他就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起过这件事,眼看着报名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她变得越发焦虑。一边是可预见的未来,另一边则是从小就一直向往着的艺能圈。
“明明你只要说一句,希望我参加甄选、或不参加甄选,我就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的。”美月的声音忽然又变得很轻,像是被风吹散的细丝,攀上衍山胳膊的那只手却始终紧抓着不放,生怕自己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在瞬间消失不见。
之前她一直确信,自己一定是被爱着的那个,但现在……她不敢确信了。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王衍山回答道,他放下了手上拎着的购物袋,握住了美月那指节发白的手,天气依旧炎热,但她的手却冷得像冰。
“可是,我不希望你人生中这么重要的决定,是我替你做出的。”
“不论我怎么选,以后在未来的某一天,你总是会后悔的。后悔让其他人来替你做这个决定,即使你自己做的决定也有可能会是这个。”
“但如果这个选择是你自己做的,人对过去的自己总是会抱有一些宽容。”
王衍山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看你后悔。”
“也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是为自己而活的,而不是为了我,或者别的什么人。”
他的声线依旧清朗温柔,充斥着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放心,我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美月怔怔地凝视着自己眼前的少年,良久后,她抬起手臂搂住了少年的脖子,片刻后,她松开了自己的手,问道,“就算以后分手了,你也会站在我这一边吗?”
“那可能得看我那个时候的女朋友们同不同意。”王衍山坏笑了起来,抬手捏了捏美月的鼻梁。
“什么嘛!”美月推了推衍山,娇嗔道,“就算你以后谈了新女朋友,你也要站在我这一边!”
“好好好。”王衍山摸了摸美月的脑袋,“就算以后谈了新女朋友,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那宛如哄小孩一般的语气让美月莫名地有些不爽,她邦邦给了衍山两拳,“不行,你不能谈新女朋友,你要等我毕业!”
“那不谈新女朋友,我直接结婚可以吧?”衍山起了逗弄美月的心思,故作严肃状问道。
果不其然,这话让美月立刻炸了毛。
她伸手揪住了衍山的耳朵,“不行!你要是和别的女人结婚了,我就咬死你!”
“疼疼疼!”衍山惨叫一声,“快松手快松手!”
“哼!到时候不管你是有了新女朋友,还是已经结了婚,我都会缠着你的!”美月威胁道,手上的劲儿是一点没小。
“知道了知道了!快松手!”
两人一路吵吵嚷嚷地回了家中,等候许久的美波已经迫不及待了,她窜到玄关处接过了衍山手中那略微有些发烫的购物袋,边从里面拿出可乐边抱怨道,“我说!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那股可乐瘾都快过去了!”
美波感受着手中这瓶可乐的温度,她愣了半秒,“便利店还有热可乐卖啊?”
听着这话,衍山尴尬地挠了挠头,这购物袋确实是躺在柏油马路上了许久,但是变成热可乐还不至于吧……
“那不是回来的路上实在是太热了嘛,更何况,我们去便利店的时候冰可乐已经卖完了,”美月张口就来,她安抚美波道,“我们知道你喜欢白石麻衣,还特意从便利店买了印有白石桑照片的巧克力呢!”
美月从便利袋里找着巧克力,随后没了声音。
“怎么了?”衍山疑惑地把脑袋探了过去,见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
那叠巧克力在烈日的摧残下,已经化了大部分,纸包装根本抵挡不住融化巧克力的攻势,全从缝隙处溢了出来。
“对不起美波,白石麻衣化了。”山下美月面带着悲痛之色,向梅泽美波行一个土下座之礼以示歉意。
……
夜里十二点,王衍山躺在自己的一米五的小床上辗转反侧,他翻了几次身,但每当他快要睡着时,隔壁的说话声便就又响了起来。
衍山家的隔音做得不算太好,虽说能抵御一些咳嗽声、脚步声之类并不算大的声音,但美月和美波二人没有刻意压低的说话声,那是一点儿也盖不住。
他并不能听清两人在说些什么,但他能知道两人此刻正在聊天,还聊得特别嗨。
王衍山有些烦躁,他又翻了一个身,如果此刻在隔壁说话的人是其他人的话,他决计是不会如此忍受的。但隔壁的两人……恰好他都惹不起。
在憋屈了许久之后,隔壁的谈话声渐息,衍山也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看到自己穿越回了古代,成为了一个书生,在进京赶考的路上遭遇难得的大暴雨,被迫躲进了附近的破败古庙之中。
古庙内部一片幽暗,青苔从石阶间蔓延开来,散发着清幽的气息。他向着古庙中大厅的位置走去,在草草升起了火堆之后,因为路途的疲累,他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公子怎么一个人睡在这里?很容易着凉的!”梦中的他被这个声音叫醒,睁眼发现面前的人是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
虽然看不清这女人的脸,但王衍山下意识地觉得,这女人应该与美月长得一般模样。
“我是从巴蜀出发,一路向京城赶考,却不曾料到遇上了倾盆大雨,只得匆匆躲进这座古庙中避雨。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海涵。”梦中的衍山向着那女人解释道,眼睛却一点儿不敢瞥向那女人,生怕长了针眼。
“小公子怎么不敢看奴家呢?”那女子向着衍山的身影轻移双足,优雅地走近,纤手揽住了衍山的双手,温柔地引领他朝着自己的怀抱靠拢,那是婴儿的粮仓,男人的天堂。
“使不得!使不得!”衍山抗拒着,手却一点儿没停下。
“你怎么睡觉也不老实?”美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声音与梦中那虚幻带着点回声的声音不同,格外的真实。
衍山睁开眼,发现这空荡的被窝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美月,自己的双手精准地放在了……梦中那妖女要自己放的位置。
他讪讪地缩回了手,向着美月打了个招呼,“你好啊。”
“好你个大头鬼啊!”美月向着衍山扔出了一个白眼,“你的手是装了gps吗?谁家好人在睡觉的时候还能精准地找到那两处位置的啊?”
她回想起刚刚无论如何躲避,总能被精准地抓到的两处,气就不打一处来,给了精神昂扬的小衍山一巴掌。
挨了一巴掌的小衍山没有委屈地低下头,将头昂得更高了些。
“我本来还想和你说些正经的事!你脑子里都在想啥!”美月生怕吵醒睡在隔壁的美波,压低声音道。
听到这话,衍山竖起了耳朵,“什么事?”
美月略显犹豫,思考了一会儿后才开口说道,“跟美波聊过以后,我觉得我还是参加乃木坂的甄选比较好。”
“嗯,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决定的。”衍山了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