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事吧,今儿个李夫人也来咱府上来做客了。”楚馨瑶掩嘴一笑,又道:“你这个鸿胪寺卿现在可火热得很,人李夫人丈夫是堂堂兵部尚书,今儿个来见我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他家男人对你的示好之意呢。”
权贵圈内,这些掌握着权力的男人们一年到头有应付不完的应酬,作为依附这些男人的夫人太太们自也不会闲着,她们也有着自己独特的社交圈子。
“李兆明?”卫学海揉着脸笑出了声,近来朝局的风向很微妙,洛文槺这位内阁首辅似在有意的与旧部保持距离,将一门心思都放在来年的科考上,府门避客,有意与各级官吏保持距离,这让不少背靠洛文槺的旧部转投到了宁中恒这位内阁次辅门下。
然宁中恒与人结交向来看重品性,因而许多怀揣私心转投他门下的官员们并未被这位铁面阁老接受,因而许多人在转投宁中恒无望后,有的选择靠向徐世豪,有的则朝李兆明这位兵部尚书靠齐。
这其中自然有转投他卫学海的官员, 然卫学海为人精明谨慎,他不似李兆明似得来者不拒,只与一帮能力强干的官吏保持着较为亲密的关系。
现今朝中的派系不似以往那般泾渭分明,反倒是变得鱼龙混杂,各种派系都有,照成现今这个局面洛文槺这个首辅有脱不开的责任,但在卫学海看来,人洛文槺这老头子聪明就聪明在这,朝中官吏派系混乱,最高兴地是做决定的皇上,单凭洛文槺这份精明通达的政治觉悟,他洛家的富贵岂能少了?
李兆明让他夫人跟楚馨瑶热络接触,无非是想走夫人路线,李兆明心里的算盘卫学海心里清楚的很,早在很久以前李兆明就跟自己透露过相互联合结成一党的想法,他卫学海圣眷正浓却缺乏资历,然李兆明最不缺的就是资历,若这二人联手互为一党,手上沾染的权力蛋糕恐会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但在卫学海眼里,是瞧不上李兆明这样一个今朝权在手便急功近利的人。
在卫学海看来,李兆明这种上下蹦跶,行事高调的人不宜作政治盟友,与其拉开距离恐又会被他记恨,像现在这样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最为合适。
“人李夫人与你走动没什么,但不可收重礼,否则容易落人口实呐!”卫学海端杯饮茶,似笑非笑的提醒着妻子。
“这点分寸我自是晓得。”楚馨瑶背过身倒了杯茶,呼着嘴吹着茶水上的热气,若有所思道:“我近两日听说表哥又惹大舅生气了,现在被关在府里不得外出呢。”
说着,她有些感慨地抚了抚额,“我也真替我大舅感到心累,这两个儿子就没一个争气的,看看人洛家两兄弟,一个被封侯,一个在战场上杀敌建功,真是货比货得扔呐!”
卫学海自然知道妻子口中的表哥是谁,除了当今镇关侯穆忠武家的宝贝大儿子穆尽川外还能是谁?楚馨瑶这话还真没说错,穆忠武一共两个儿子,分别是穆尽川与穆尽孝,幼子犯罪坑爹早早归西,长子成天瞎混结交些江湖草莽,人穆忠武能不头大才怪了。
卫学海放下茶盏随口问道:“穆尽川又怎么得罪他老子了?”
“他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了,硬嚷嚷着要离京去晋北游历,说的倒是好听,说白了就是想去晋北瞎玩呗。”楚馨瑶轻轻地坐在椅子上,摊着手道:“大舅不同意他远去晋北,他就合计着偷跑出京,前两日被轮换守城的赵佥事逮了个正着,这事赵嘉轩没跟你提?”
赵佥事是人赵嘉轩的亲爹,这事想来已被赵嘉轩这个大嘴巴传得满城皆知了,可卫学海这段时日一直跟洛重祥忙着造船的事,莫说打听这些八卦了,就连跟赵嘉轩这个死党损友出来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这事他自是不知的。
“他好生生的跑去晋北干嘛?”卫学海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对于穆尽川这位公子哥很是无语。
“他是着了魔了,也不知是听谁说的晋北有个出了名的江湖门派,他想去晋北一睹风采呗。”楚馨瑶拍打着脑门无奈道:“我就想不明白他堂堂一个侯门之子怎么就热衷于江湖绿林的浪荡生活呢。”
经妻子这么一说,卫学海倒想起不久前在西阳酒肆偶遇穆尽川一事,那日他也无意间听说晋北出现了一个名声大显的“星月派”,看来穆尽川就是冲着这个晋北第一名派的噱头想去晋北凑凑热闹的。
“哒哒哒……”
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满头大汗的谢良突然出现在卫学海夫妻二人面前,他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气喘吁吁地禀报道:“老爷……有人来府拜见,是都察院的右佥都御史陆大人来了,说是有急事要与老爷相商。”
“陆正亨?他怎的来了?”卫学海有些意外地惊咦一声,这陆正亨是都察院的右佥都御史,是朝中为数不多转投他门下的官员,这会突然来府上拜访,想来确有什么了不得的急事,想通这一点后,卫学海不敢犹豫,朝着谢良招起了手,“快,请陆大人进来。”
坐在一旁的楚馨瑶识趣地站起身,朝丈夫使了个眼神,径自朝后院走去,男人要议事,有她这么一个女眷总是不方便的。
身穿儒衫,身材匀称的陆正亨在谢良的带领下急急忙忙地步入内堂,当看到堂内的卫学海时,他暗自松了口气,忙躬身施了一礼,“见过卫大人。”
“陆大人如此紧急来府,可有什么要事?”卫学海将其扶起身,亲自倒了杯茶递到陆正亨的手中,轻声安抚道:“有什么事慢慢说,不着急。”
陆正亨叹了口气,脸色难看的下人,他左右四顾片刻,正颜低语道:“大人,晋北出事了。”
“嗯?”卫学海表情一怔,有些不解地发问道:“什么意思?晋北出了何事?”
“晋北监察御史密报,晋北吴县恐生民变。”
“你说什么?”
卫学海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直了眼,“好生生的晋北为何会生出民变来?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待陆正亨回答自己的问题,卫学海一拍大腿,指着陆正亨埋怨道,“正亨啊正亨,你糊涂啊!你不该这会儿来找我,应该将此事第一时间告知宁大人才对!”
陆正亨明白卫学海的意思,忙站起身安抚道:“大人放心,此事宁大人怕已知晓了,我这也是在都察院临时得知此事才来归附告知大人的。”
闻听此言,卫学海这才松了口气,可一想到晋北发生民变这样的大事,他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无论哪朝哪代,何时何地发生民变可都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