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过了一瞬，楚阳的意识才清醒过来。
但他在刚才，却是看完了一个人的一生。
看着近在咫尺的灵梦雨的面容，他的心情很是复杂。
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刚才的他，似乎是进入了灵梦雨的记忆中。
从有记忆开始一直到现在，灵梦雨所有的经历全都呈现在他眼前。
他就像一名观众，事无巨细地观看了名为灵梦雨的人生的电影。
只是这个电影，确实非常漫长。
但与此同时，又极其单调。
看完之后，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对她的看法有多么滑稽可笑。
不仅如此，楚阳还对灵梦雨升起了强烈的同情心。
因为她这一生，实在是太过于简单了。
没错，简单，但又悲惨。
灵梦雨自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在如同母亲一般的师父身边。
两人在荒山野岭中度过了十几年，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打过交道。
正如之前的乐明珠差不多，那时的灵梦雨也纯洁得如同白纸一般。
只不过和乐明珠不同的是，她十几年里从来没有走出自己那个狭小的房间一步。
但即便是这样，从记事起就跟在师父身边，没有一点常识的她依然无忧无虑地成长。
对于她而言，每天和师父一同生活已经非常开心了。
至于其他的东西，她根本就不知道。
那个狭小的房间，便是她整个世界。
当然，在楚阳眼中，灵梦雨师父显然很有问题。
正常人哪会这么养孩子。
但当时即便已经十几岁的灵梦雨，也一点都没察觉到。
因为她从始至终，心智都如同几岁的幼童。
若是一直如此，灵梦雨估计就会一直处于在无知之中，直至师父露出獠牙也不会发觉。
最后，什么都不知道的也算过完了称得上幸福的一生。
不过这一切，却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破了。
那是灵梦雨第一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而且和师父的完全不同。
至于他和师父之间说了什么，她也完全听不懂。
当然，后来灵梦雨便知道了，那人是师父的恋人。
而他和师父两人显然是在吵架。
这一次吵架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就结束了。
但当时的遭遇，被灵梦雨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
转眼又是三年时间过去，灵梦雨的生活依然没有改变。
终日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还有和师父时不时的聊天。
当然，她师父刻意控制着聊天内容，把她当成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看到这里，楚阳其实已经明白了一些东西。
似乎灵梦雨师父想要的便是心智幼小，性子如同白纸的少女。
而从她已经快要压抑不住的笑容来看，收获的一天已经快到了。
果不其然，仅仅十天后，她便将灵梦雨带出了房间。
而这一天，正好是灵梦雨十八岁的生日。
也是预定好结束人生的日子。
将灵梦雨带到一块阴森森的空地后，师父便让她闭上了眼睛。
完全听命于师父的灵梦雨自然不会多想，乖乖地闭上了双眼。
接着，她便感觉到师父的手轻轻放在了她头上。
这种感觉，身为观众的楚阳也能感同身受。
他很清楚，这就是灵梦雨师父计划的最后一步了。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
灵梦雨突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逐渐壮大。
不仅如此，她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堆堆记忆。
从幼时到少女，再到捡到她收她为徒。
灵梦雨惊讶的发现，这些竟然全都是她师父的记忆。
师父的种种感情、记忆尽皆传到她心里。
因此，就算再怎么心如白纸的她也终于明白师父收她为徒的目的。
原来卡在金仙境巅峰许久的师父，偶然得到了一门功法。
在那门功法中，赫然写着突破金仙境瓶颈的方法。
令她吃惊的是，所谓的方法居然是吸取一个心灵纯洁的成年少女的生命力。
一开始师父并不在意，很快就将这东西抛到了脑后。
但随着修为停滞的时间越来越长，她时不时便想起了这门功法。
而偶然捡到的一个女童，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面对天上掉的馅饼，她心里不可抑制地冒出了邪恶的念头。
最终她还是没有顶住诱惑，开始了计划。
而三年前师父的恋人，正是发现了她的计划才和她吵了起来。
当时她几招就将那个男人打成重伤。
若不是念在旧情上，说不定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吸收完这些感情、记忆、修为后，灵梦雨睁开了眼睛。
她的双眼，正源源不断地流出泪水。
看着面前已经苍老得不成人样，被风轻轻一吹便有一部分化成灰尘的师父，她轻声道：
“谢谢。”
尽管真相很残酷，但师父终究是把她带大的人。
不过灵梦雨不解的是，为何最后时刻她反而成了受益者？
这个问题，几百年里一直萦绕在她心中。
直到现在，她依然没有搞清楚。
“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花了许久才平复思绪后，楚阳终于说出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