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板告诉陈阳,这玩意在国外都是好玩意,可得收好,不能瞎卖。
楚老板进屋后,目光立即被那口经箱吸引住了,但是他并没有着急上手,而是先向陈阳要来一副白手套,戴上手套之后,他绕着经箱踱步,时而弯腰,时而蹲下,仔细端详着经箱的每个细节,最后轻轻地掀开经箱一角,露出了里面暗红色的内衬。
“这做工,啧啧……”楚老板赞叹着,伸手轻轻抚摸着经箱表面的纹饰,“戗金纹样构图疏朗,线条流畅,你看这局部纹样,细密刷丝,金色浓艳,保存得真是太好了!”楚老板一边看,一边低声自语,仿佛在与这件古老的器物进行无声的对话,“采用戗金和填漆相结合的工艺技法,以戗金作小景,物象之外还上钻小孔内填朱漆作细斑地,别具装饰效果。”
这手艺,没个几十年的功夫,怕是做不出来喽!楚老板一边看,一边啧啧称赞,眼中满是欣赏和赞叹。最后他直起身子,脱掉手套,走到陈阳面前,双手抱拳,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陈老板,恭喜呀,你这是又捡漏到一件好物件。”
陈阳连忙起身,笑着说道:“楚老板你就别笑话我了,这物件我和我师叔,都断不出来是什么时候的物件,这不是还得劳您费心么。”说着话,陈阳亲手将一杯茶水放到楚老板面前,示意他坐下说话。
楚老板坐下之后,先是抿了一口茶水,看看陈阳和宋青云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嘴角轻轻翘了起来,指着经箱,语气笃定地说道:“南宋,朱漆戗金刻凤凰莲花纹大经箱!”
“这玩意绝对是南宋时期,哪个大寺庙,收藏经典所用的!”
南宋的?陈阳眨巴眨巴眼睛,这老楚玩木头是专业,这就看出来是南宋的了?
楚老板微微一笑,表示陈阳只是不喜欢此道,其实跟他们给瓷器断代差不多,一点都不难,“据《遵生八笺》载:宋人雕红漆器,如宫中用盒,多以金银为胎,以朱红厚漆堆至数十层,始刻人物楼台花卉等像,刀法之精,雕镂之巧,有若图画,可知在宋朝时各类漆器的制造工艺已极为精巧。”
宋代对于金漆的使用已十分纯熟,分描金与戗金两种,然论及戗金漆器的溯源,根据国内科学的考古发掘,已知在器表针刻细密纹样的所谓“锥画”技法,在汉代曾流行一时,其中在漆地上用镂划出纤细的花纹,再在花纹内打金胶贴以金箔者,即所谓戗金。
在部分以锥画技法装饰的漆器的针刻纹样填金彩即制成戗金漆器,这件经箱,线条优美、戗金纹饰精致为特色,呈现出一定的时代性,反映出宋时理性、静态、含蓄的美,而且漆器宋代多被用作宗教用具及工艺品,绝对没有问题。
陈阳和宋青云听完纷纷冲楚老板竖起了大拇指,这真是术业有专攻,看木头还得看楚老板的!
“楚老板,我多问一句,”陈阳在旁边看着经箱问道,“你刚才说是宋代大寺院收藏经典之物所用,这经典不经典怎么区分?就是说啥样的东西能放到这箱子里面?”
陈阳一句话给楚老板问愣了,片刻之后,楚老板仰头大笑,“陈老板,我说的是经典,不是经典......额,不是,这个经典不是形容词,是名词!”
“我这么跟你解释吧,你可以理解成经帙,就是古人用来包裹佛经经卷的物品,方便收藏。按制作材料的不同,经帙一般可以分为织物编制、竹篾编制等种类。”楚老板连说带比划的跟陈阳解释了起来,经典依其装方式,可分为卷本子和册子本,经箱除了经帙之外,同时也收纳卷子本与册子本。
“哦!”陈阳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个意思,自己刚才理解错了。
“怎么样陈老板,”楚老板笑呵呵看着陈阳,“这经箱打算多少钱出,你说个数,我不还价!”
楚老板就是开句玩笑,这么好的物件,谁能舍得出手,这可是南宋的木器,能保存到现在本来就是个奇迹了,而且还保存的这么好,那就跟可遇不可求了,陈阳怎么会轻易出手呢。
宋青云在旁边微微一笑,陈阳则扭头看看这件经箱,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思索片刻之后,陈阳转头向楚老板说道,“楚老板,您要是喜欢,直接拿走!”
“什么?”
别说楚老板了,就连坐在一边的宋青云听完都懵了,手里的茶杯差点没直接扔喽,陈阳这小子平日里什么样,自己最清楚不过了。那可是他占别人便宜行,别人占他点便宜可难了,这么好的一个物件,今天说送就送了?
这句话犹如一颗惊雷,在宋青云耳边炸响。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杯给扔出去,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阳。他太了解陈阳了,这小子平日里精明得像只猴,占便宜没够,吃亏可是绝对不肯的。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这么好的东西,说送就送了?
“别,别!”楚老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陈阳,脑海里回响着「白给」两个字,一股难以置信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怎么也没想到,陈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小子疯了,刚才我都说的很清楚了,这么贵重的东西,说送就送?
楚老板心里暗自嘀咕,看向陈阳的眼神有些狐疑,他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不可能啊,他可是陈阳呀,又不是外行,那可是内行中的内行。楚老板心里犯起了嘀咕,“陈老板,你别胡来,这物件什么价值,我心里自然有数,你就这么白给我,那真是开玩笑了。”
陈阳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是开玩笑。自己和宋青云都不是玩木头的,虽然说什么金丝楠、小叶紫檀、黄花梨这类上等的材料,两人都认识,但跟楚老板比起来,两人就跟门外汉一样,在木器方面两人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既然我们不好此道,这物件儿放在我们手里,那就是明珠蒙尘,完全体现不出它的价值。”说着,陈阳无奈的一笑,就算自己是重生回来的,对于木器的了解,依旧不深,“您也知道,我这人吧,有时候做事全凭一时兴起,没准哪天看着这物件儿不顺眼,就随手把它给卖了,到时候可就真的可惜了。”
“楚老板,您是木器方面的专家,就算您哪天不想留着了,也能卖个好价钱,您说是吧?”说道这里,陈阳伸手一指,“不瞒您说,我刚才还跟我师叔开玩笑说,这是谁家给孩子准备的棺材。我是真不喜欢,您要是感兴趣,就送给您了!”
“你这......这......”楚老板一抖落手,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要吧,自己是真喜欢这物件,但这不等于自己伸手管人家要了么;不要吧,既然陈老板都这么说了,自己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心里真觉得可惜,自己是要还是不要呢?
“那个......”楚老板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转头看向了宋青云,“宋老板,您给说说,我总不能伸手白拿陈老板的物件,您说是吧?”
宋青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一切,陈阳这唱的是哪一出,自己是没看出来,可有一点宋青云心里明白,这件经箱,对陈阳来说就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至于楚老板,他可是钟爱木器,这对他来说,可是个极大的诱惑。
见到楚老板看向自己,宋青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我说两位老板,你们这唱的是哪一出啊?一个说送,一个又说不要,都把我整糊涂了。”
“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参与!”宋青云笑着摆摆手,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呀!
看到宋青云不帮忙,楚老板只能又转头看向陈阳,刚想开口说什么,被陈阳伸手制止了。
“楚老板,咱们就别客气了,咱们仨可是一条线上的,”陈阳嘿嘿笑了一下,“物件你一会就拿回去,您要是不要,可就是没拿我陈阳当朋友!”
陈阳说三人是一条线的,楚老板心里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既然陈阳这么说了,楚老板无奈点点头,“既然陈老板您这么说了,这......我记心里了。”
“日后要是我遇到什么好的瓷器、字画,一定送您陈老板一件!”说完之后,楚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得,我一下子搭出个天大的人情!”
三人纷纷笑了一下,又开始拉起家常了,说来说去,楚老板越说越高兴,说起今年的古董市场,要比去年好很多。现在不光江城老百姓对老物件上了心,而且也有不少外地来找货的,现在江城的古董行情,会越来越好。
陈阳在旁边苦笑了一下,表示就算今年市场行情好,估计自己也赶不上了,“二位老板,你们看看,我爸现在弄剃须刀厂、我还要给我老婆弄个口罩厂,这次去羊城,不但要看剃须刀的生产流水线,还要看生产口罩的设备,等我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之后就是两个厂子开业,这一年就这么过去喽!”
“你要去羊城?”楚老板听到陈阳要去羊城,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
陈阳点点头,之后向楚老板问起边海春在羊城古董店的地址,“楚老板,您之前不是去过么,你把地址告诉我,这次我去看看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