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宇一听,顿时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陈阳一番,心中暗暗好笑:你这小子,还在这里顺口胡说,明明你就是陈阳,现在却不说你的真实姓名,看来你这趟来没准备干什么好事呀?
田宇脸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原来是王先生,失敬失敬!不知道王先生您平时喜欢收藏点什么?我们店里瓷器、玉器、字画,应有尽有,您尽管说,我给您介绍介绍?”
陈阳装模作样地扫了一眼货架上的东西,缓缓开口,“我对瓷器略懂一二,想看看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好东西。”
田宇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正好自己也最擅长瓷器,今天咱们就在瓷器上切磋一下,于是连忙问道:“王先生,您喜欢什么类型的瓷器?青花、粉彩还是珐琅彩?我们店里各种类型的瓷器都有,保证能让您满意!”
“我喜欢年代久远的!”陈阳微微一笑,露出一副老练的神情,“我这个人对官窑民窑不感兴趣,只要是年代够久远,价格好商量。”
老子才不说喜欢什么呢,老子就要看年代久远的!
田宇一听,顿时愣住了,心里暗想:这小子还真会装,上来就要年代久远的,你怎么不说你要唐朝的夜壶呢?
不过,年轻人毕竟是做生意的,脸上依旧堆着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明白,明白!王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找找,保证都是好东西!”说完,田宇便转身走向了后面,留下陈阳一个人在前面坐着。
陈阳起身走到货架前,拿起一个摆放在最显眼位置的青花瓷瓶,仔细端详起来。只看了几眼,陈阳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哪里是什么青花瓷,分明就是一个工艺品,上面的花纹粗糙不堪,胎质也十分粗劣,一看就是假的不能再假的赝品。
陈阳又随手拿起几个摆放在货架上的古董,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是赝品!而且做工粗糙,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陈阳甚至怀疑,这些东西是不是从哪个地摊上批发来的。
“好家伙,师伯,你这家店可真敢摆啊!”陈阳心里暗暗好笑,“愣是一件真的都没有,禹州货、景德镇货......你都全了,这哪里还是古董店了,分明是赝品博物馆呀!”
没过一会儿,田宇就捧着两个物件,像献宝似的,乐颠颠地走到陈阳面前。他先把一件白瓷罐摆在陈阳面前,那架势,就差敲锣打鼓了。
赝品
“王先生,您瞧瞧,这可是个宝贝!正儿八经的定窑白瓷罐!这年头,唐代的东西可不多见了啊!”田宇一边说,一边用衣袖轻轻擦拭着瓷罐,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擦拭传家宝呢。
“我跟您说,唐代的时候,定窑那可是专烧白釉的!您想想,这白瓷罐……”田宇还想继续滔滔不绝地介绍下去,却被陈阳伸手打断了。
陈阳拿起白瓷罐,放在手里掂量了几下,眼神里透着一丝古怪。他上下打量着瓷罐,就像在看一件奇特的艺术品,嘴角还带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田宇见陈阳不说话,还以为他对这白瓷罐爱不释手,于是更加起劲地介绍起来:“这可是唐代的宝贝啊,您看这釉色,这做工……”
陈阳放下白瓷罐,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田宇,慢悠悠地问道:“田老板,您刚才说,这是哪个朝代,哪个窑口的来着?”
田宇一听,顿时得意洋洋地回答道:“唐代!定窑!这可是我们老板花了大价钱……”
“唐代?定窑?”陈阳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笑声里,有几分戏谑,也有几分无奈,“小兄弟,你可真敢说呀!您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敢把这玩意儿说成唐代定窑?”
说着话,说着,陈阳用手指轻轻敲了敲白瓷罐,顿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像是敲在一块木头上,而不是瓷器上。
“定窑,白如玉,薄如纸,声如磬,苏东坡曾称赞,定州花瓷瓯,颜色天下白!”陈阳一边摇头,一边摇头晃脑地背诵着,“您这件,颜色倒是挺白的,就是这声音……”
陈阳故意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看着田宇。田宇被陈阳说得一愣,他拿起白瓷罐,左看右看,心里想着如何继续对付陈阳。
陈阳见他这副模样,也不禁笑着摇了摇头,指着白瓷罐说:“小兄弟,您这件宝贝,跟真正的定窑白瓷,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田宇被陈阳这么一说,他急忙开口否认,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怎么不对了?”
定窑白瓷,胎骨较薄而且精细,颜色洁净,釉质坚密光润,瓷化程度很高。多为白釉,白色却并非定瓷的唯一色彩,亦有少量的黑釉、酱釉、褐釉、绿釉等品种。釉面偶尔还有垂釉的现象,由此又有了泪釉的别称。
说完之后,陈阳伸手一指白瓷罐,“您这件罐子,有一点对得上么?”
田宇一听,顿时急了,拿起白瓷罐跟陈阳解释了起来,“王先生,您刚才说的是宋代定窑的特点,但我这件是唐代的定窑,定窑在唐代创烧,在宋代闻名。您看看这罐子的形状、大小,这可是典型唐代的器形。”
陈阳笑着摆了摆手,“小兄弟,您先别着急,既然您说这是唐代的定窑,那咱们就好好聊聊唐代定窑的特点。”陈阳顿了顿,继续说道:“您说的没错,定窑确实在唐代创烧,但是,眼前的这件白瓷罐,可不是唐代的。”
陈阳指着罐身跟田宇说道:“您仔细看看,唐代这种造型的白瓷罐,肩部应该更加饱满,俯身线条虽然较圆,但是富有张力,不会像您这件一样,显得如此臃肿。还有,这口线的制作,也过于直楞,跟唐代的风格不符。”
大唐西市博物馆白瓷万年罐,这才是唐代器形
田宇听得目瞪口呆,他拿起白瓷罐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都是罐子么?
再来看底部,底部露胎部分胎质偏硬,这是典型磁州窑的风格,釉层质地太过单薄,釉质不够润泽,化妆土粉质亦显得较为单薄,尤其是边角处釉层质地偏干。
赝品底足
陈阳说完,伸手拍拍桌面上的白瓷罐,“这种胎釉特征,是典型的宋金风格。一件罐子上,器形和胎釉上体现出了两个时代的风格,你告诉我这是唐代的?”
唐代的罐子器形,整体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说完之后,陈阳似笑非笑地看着田宇,“小兄弟,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是禹州货吧?”
田宇听完陈阳的话,愣了几秒钟,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他眼睛瞪得溜圆,嘴巴也微微张开,活像一只被卡住喉咙的蛤蟆。他心里暗暗称奇:难怪都说陈阳厉害,这家伙有点东西啊!那狗还得闻几鼻子,才知道骨头在哪,这倒好,一眼就看出产地了!
“咳咳,”田宇清了清嗓子,“王先生,您眼光独到,这件唐代的白瓷罐您要是觉得还有什么疑虑,咱们可以先放一放,不妨看看这件?”
田宇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打开一个锦盒,轻轻地放在陈阳面前,“你看看这件如何?”
田宇轻轻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一件哥窑双耳炉。这哥窑双耳炉,造型古朴典雅,釉色温润如玉,一看就让人爱不释手。
赝品
“您瞧瞧,王先生,这可是哥窑的双耳炉,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品啊!”田宇一脸得意地向陈阳介绍着,这东西他可看不出来了吧!
陈阳听到哥窑两个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他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了那件哥窑双耳炉上。
“王先生,您可要仔细看看,这可是我们老板去年从一位老先生手里淘来的宝贝,据说……”田宇还想继续吹嘘一番,却被陈阳打断了。
“哦?哥窑双耳炉?这可是稀罕玩意儿,市面上不多见啊,我得好好瞧瞧!”说完之后,陈阳装模作样地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那件哥窑双耳炉,一边看还一边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啧啧啧,这造型,这釉色,这开片,真是巧夺天工,鬼斧神工啊!”
赝品
田宇见陈阳如此反应,心里乐开了花,暗想:看来这小子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被我唬住了?
他正准备趁热打铁,继续吹嘘一番,却见陈阳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慢悠悠地说道:“的确少见……”
田宇一听,激动地说道:“是吧?是吧?我就说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还没等他说完,陈阳就打断了他,摇摇头,用一种你还是太年轻的眼神看着田宇,接着说道:“的确少见能到这么差的赝品,都已经做哥窑了,怎么也能糊弄出去一个半个,做这么差的,真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