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师推了推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要从画里看出朵花来。他拿着放大镜的手,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要不是桌子结实,估计都能给敲出节奏感来。冯老师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嘟囔着:“哎呀妈呀,这...这...这玩意儿......”
老曹看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还以为是碰上假画了,于是凑过去,想安慰几句:“老冯,淡定,淡定,这年头,假货多正常啊,咱...”话还没说完,老曹自己也傻眼了,那表情,跟见了奥特曼似的。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老曹的脸色,从一开始的轻松,渐渐变成了严肃,最后直接变成了便秘的表情。他倒吸一口凉气,那声音,跟老牛喘气似的,把旁边的人都吓了一跳。老曹缓过神来,一把抓住冯老师的胳膊,那力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把冯老师给发射出去呢。
“老曹,快,快去把吴经理叫来!让他赶紧去请秦公!这画...这画...” 老冯说话都结巴了,可见这画的威力不亚于原子弹爆炸。
老曹一听,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去叫吴经理了。这动静,自然吸引了大厅里其他人的注意。本来大家都在忙着欣赏宝贝,或者跟同行吹牛,一看这三位专家跟演戏似的,立马就围了过来。
“哎呦,这是怎么了?什么宝贝,让两位大师这么激动?”
“不会是假的吧?看把他们吓的。”
“去去去,你懂什么?你见到赝品能把鉴定师吓成这样的么,指定是宝贝!”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伸长脖子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宝贝。只见桌上放着一幅画,用料倒是上好的绢本,只是年代久远,显得有些脏兮兮的。画上乌漆墨黑的,也不知道画的是个啥玩意儿,只有开头的四个大字,写的龙飞凤舞,气势非凡,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之手。
“哎,这几个字,看着有点眼熟啊...”
“这好像乾隆爷的御笔呀?”
“还真是!我说怎么看着这么霸气呢!”
“这四个字,用墨浓厚、墨色变化较少,字体粗重、沉稳大气,行笔平稳、从容不迫,看着莫不是乾隆爷的御题?”
95年跟后世不同,后世那真是鱼龙混杂,随便什么人都敢拿着东西往拍卖行送,也不管真假,就想着能一夜暴富。不说别的,就说拍卖行收到的那些邮件,简直跟垃圾邮件没什么两样,每天上班一打开邮箱,全是新邮件的提示,红点多的吓人,这还不算躺在垃圾箱里,已经被系统自动拦截的呢。
哪像现在,这个年代,能亲自把东西送到拍卖行来的人,那都是有点家底,有点见识的,就算自己不是专家,家里也都有那么一两个懂行的朋友亲戚。虽然不能说他们送来的东西就一定都是真的,但至少大多数人对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不会说拿个破烂就敢来充数。所以,这幅画上的题字刚露出来,当场就有人认出是乾隆皇帝的御笔了。
这个年代,能亲自往拍卖行送物件的人,那多少还都是有些眼力的,虽然不能说全都是这样的人,但大多数都对自己手里的东西有信心。所以,当场有人就认出了这几个大字是乾隆爷的御笔。
冯老师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听到有人认出了乾隆的字,便点点头,指着那几个「诵芬写妙」的字,对秦浩峰说:“小伙子,你这可是捡到宝了!就凭这四个字,就能值不少钱啊!”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这年头,能捡漏一件宝贝,那运气简直逆天了,更别说还是乾隆御笔的画作。这小子,怕不是走了狗屎运了吧!
秦浩峰倒是一脸平静,仿佛这惊世骇俗的宝贝,只是路边捡来的石头一样。他淡淡一笑,语气轻松随意,却语出惊人:“老师,跟这幅画比起来,乾隆爷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一分不值!”
听秦浩峰这么说完,冯老师扶了扶眼镜,又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老花眼了,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口气倒是不小,难不成真让他瞧出什么门道来了?周围的人一听,顿时炸开了锅,像是一滴水掉进了热油锅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有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上下打量着秦浩峰,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那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恨不得把秦浩峰身上的好运气都吸到自己身上来;有的则是一脸的不屑,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分明在说,就你?还看出名堂来了?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还有几个自诩为行家的,则开始对着那幅画指指点点,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
“各位,我说,我这眼神儿不好使了吧?这四个字中间那个章,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扯着嗓门喊道,那声音,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对呀,这个章可挺奇怪的,我说你负责鉴定,可是一定要看清楚呀!”另一个穿着唐装,手里盘着核桃的老头也跟着起哄,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老冯的亲爹呢!
冯老师被他们吵得脑瓜子嗡嗡响,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放心吧,我看的比你们清楚。”
这时候,秦浩峰却慢悠悠地开口了,他抱着肩膀,嘴角微微上扬,那神态,简直跟陈阳一模一样,如果秦浩峰能看到自己的墨阳,绝对会忍不住想笑,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还真没错!
“那是敬天勤民的印章,”秦浩峰故意拉长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你们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秦浩峰这话一出,顿时激起了千层浪,那些原本就对他心存怀疑的人,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个个跳了起来。
“哟呵,我说你这小子口气倒是不小啊!‘敬天勤民’的印章?你见过吗你就说见过?我们玩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在这儿胡说八道?”那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指着秦浩峰的鼻子就开骂,那唾沫星子喷了秦浩峰一脸。
“就是,我看你小子就是想钱想疯了,在这儿编故事呢吧?说不定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敬天勤民’,而是你自己瞎编出来的!”一个盘着核桃的老头也跟着附和道,那表情,活像秦浩峰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对对对,我看也是,这小子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故意来骗钱的!”
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充满了质疑声和嘲讽声,仿佛秦浩峰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
看着这些人一唱一和的样子,秦浩峰只是抱着肩膀,冷冷一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他伸出手指,指向画上的那枚敬天勤民印玺,慢条斯理地说道::“‘敬天勤民’的意思是说,一方面要敬畏上天,就像清朝的皇帝,每年都要去天坛祭天一样。”
“另一方面呢,就是要勤政爱民,多为老百姓办实事,就像乾隆皇帝,他可是颁布了一系列惠民政策呢!一般来说,只有在寓意深刻的画作上,才会盖上‘敬天勤民’的印章,这说明乾隆皇帝在这幅画上,一定是看到了治理国家的良方或者感悟!”
说完,秦浩峰转头看向冯老师,一脸认真地问道:“冯老师,我说的对么?”
冯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表示秦浩峰说的没错。这时,人群中又有人提出了质疑:“不对啊,你们看这幅画,分明就是一幅普普通通的山水画,跟治理国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啊!既然这样,乾隆皇帝怎么会把‘敬天勤民’的印章盖在上面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看啊,这幅画十有八九是假的!”
“对对对,有道理,我也觉得是假的!”
“就是啊,‘敬天勤民’的印章,应该盖在那些寓意深刻的画作上,怎么可能盖在一幅山水画上呢?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我倒觉得,‘敬天勤民’的含义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幅画上既然有乾隆皇帝的御笔和印玺,那就错不了!就算它只是一幅普通的山水画,那也是乾隆皇帝的真迹,价值连城啊!”
面对大家的各种说辞,秦浩峰抱着肩膀微微抿着嘴,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终于明白阳哥为什么总是乐此不疲地与人争辩了。之前秦浩峰看陈阳跟人家争辩古董真伪,有时候秦浩峰就想,你管他是真品还是赝品呢!只要咱们不收到赝品,他愿意当真的就当真的呗。
可是,当今天他自己身处这样的环境,看着周围这些自以为是的专家们,一个个说得头头是道,却全然不知真相为何,秦浩峰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将这些人的无知撕碎。
他仿佛看到陈阳站在他身边,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仿佛在说:“怎么样?见识到这些人的愚昧了吧?”
秦浩峰忽然觉得,与这些无知之辈争辩,并非为了证明自己的博学,而是为了维护真理的尊严,为了不让这些错误的观念继续蔓延。这是一种责任,一种使命,更是一种乐趣。想到这里,秦浩峰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暗道:这感觉,真不错呀!
“咳咳,”秦浩峰清了清嗓子,故意把声音压低,制造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各位,各位,先别急着下结论嘛!这画啊,就像这人生,不能光看表面,得悟!你们可别小瞧了这山水画,这寓意深着呢,都能赶上马里亚纳海沟了!至于说乾隆爷为啥盖个‘敬天勤民’的章,嘿,这秘密啊,就藏在这首诗里!”
秦浩峰说着,用手指头轻轻敲了敲那首题诗,那神态,仿佛手里敲的不是纸,而是通往宝藏的藏宝图,“只要把这首诗参透了,就明白这画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贝了!”
与此同时,咱们的秦公正迈着四方步,在曹鉴定师的引领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了大厅。本来嘛,秦公今天早上起来,心情那是相当美丽,这不,刚一进门,就听曹鉴定师说,大厅里有个年轻人,手里捧着个宝贝疙瘩——宋代的绢本!秦公一听,乐得胡子差点没翘到天上,心说:今儿个运气不错啊,开门红啊!
可还没等秦公高兴够呢,曹鉴定师接下来的话,就好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老曹支支吾吾地说,他和冯鉴定师,对这绢本,实在是有看走眼的时候。
秦公一听,这还得了!能让这两位老江湖都看走眼的宝贝,那还得了?于是乎,秦公也顾不上端着架子了,赶紧加快了脚步,刚走进了大厅,就看见秦浩峰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像众星捧月似的,正眉飞色舞地说着:“所以说啊,这幅画,画的是北宋时候,张先他爹,张维老爷子,和另外六位老哥,在南园聚会的情景,历史上称为‘六老会’!”
秦公一听「六老会」这三个字,顿时感觉脑袋「嗡」的一声,仿佛一道闪电劈过脑海,眼前顿时一亮!
「六老会」?那不就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十咏图》吗?!怪不得老曹和老冯都说看不准呢!这种宝贝,除了故宫那几位大神,谁敢说自己能看明白啊!
想到这里,秦公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也顾不上什么风度翩翩了,赶紧拨开人群,三步并作两步,挤到了冯鉴定师身后。定睛一看桌子上的那幅绢本,秦公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比探照灯还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