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三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锃亮,一看就是那种对生活品质有追求的人。他一进门就兴奋地冲着拓小堂嚷嚷:“拓经理,今天我真是鸿运当头啊!上午跟你去溜达了一圈,居然淘到了一幅五福石涛的山水画,你瞧瞧,这运气,简直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幅画展开了一部分,虽然只是露出冰山一角,但也足以看出其不凡的笔墨和意境。拓小堂也凑上前去欣赏了一番,连连点头称赞:“不错不错,真是好东西啊!看来今天咱们古画部是要发财了!”
那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得意洋洋地收起画,接着又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画框,正是陈阳带来的那幅油画。他满脸激动,指着画对拓小堂说:“你再看看这个!你再看看这个!居然是刘春的真迹!我的天,这可是博物馆级别的宝贝啊!”他一边说一边兴奋地在原地转圈,活像一只快乐的小陀螺。
陈阳和谢明轩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那位情绪激昂的男子,定睛一看,可不正是自己带来的那幅油画嘛!两人相视一笑,心中暗道:看来这位赵经理也是个识货的主儿。
“工作人员说,这画是江城陈阳陈老板送来的,”赵经理眼睛在屋里看了一眼,只有一个人自己不认识,那指定是没跑了,“我想着过来见见陈老板!”
拓小堂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惊呆了,他看了看那幅油画,又看了看陈阳,试探性地问道:“陈老板,这油画也是你送来的?”
陈阳笑呵呵地点点头,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只是送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玩意。
拓小堂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心中暗暗感叹:这位陈老板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有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难道他是传说中的收藏世家?还是说他有什么特殊的淘宝渠道?拓小堂越想越好奇,看向陈阳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仿佛在看一座深不可测的宝藏。
“赵经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城的陈阳陈老板,”拓小堂回过神来,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古画部的经理,赵明赵经理,因为最近人手不太够,所以近代画他也负责。”
“陈老板,你好,久仰大名,我是加德古画部经理,赵明,这是我的名片。”赵明听到拓小堂的介绍,立刻热情地迎上前来,一把握住陈阳的手,激动地说道。
陈阳原本是想站起来跟他握手的,结果被赵明这股巨大的热情硬生生地按回了座位上。他一脸懵地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力量,心中暗想:这位赵经理看着文质彬彬的,怎么力气这么大?难道他平时也兼职健身教练吗?
赵明激动地询问陈阳这幅画的来历,那急切的样子仿佛是遇见了稀世珍宝。陈阳只是微微一笑,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早已翻腾起这幅画背后的故事。
他知道,这幅画出自名家刘春之手,一经问世便获得了极高的评价,得到了上至国家领导,下到普通百姓的一致喜爱。各级领导干部都对刘春的才华赞不绝口,甚至连那位德高望重的周爷爷都对这幅画青睐有加,特意收藏了一幅珍藏于自己的房间。
这幅画在当时掀起了一股收藏热潮,全国各地都争相收藏,印刷的数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数字。全国印刷部门一共印制了几十万张,后来更是多达数亿张,一跃成为了油画史上印制数量最多的经典作品。
“可是我记得这幅画在巡展之后,就存放到了博物馆,至于他是怎么出现在个人手上的,我有些不得其解。”陈阳简单的向赵明说了一下自己的得到这幅画的过程。
这幅油画的经历,在陈阳的记忆中格外清晰。它最后的收藏者应该是原作者刘春先生,在1995年的加德秋季拍卖会上,刘春先生委托加德拍卖这幅作品。
拍卖现场气氛热烈,最终建设银行羊城分行和一位来自印尼的买家展开了激烈的角逐。双方互不相让,价格一路攀升,最终羊城分行以550万的价格成功竞拍,加上佣金,这幅画最终以605万成交,但三年之后,也因此引发了后来轰动一时的三场官司。
这段往事在陈阳脑海中无比清晰,但重生回来之后的陈阳,居然在大奎、二奎家里碰到了这幅油画,当时陈阳仔细看过,一不是,印刷品,二上面还有刘春的署名,按道理,现在这幅画应该在刘春手里,怎么就跑到了大奎家里,陈阳实在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听到这里的赵明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详细询问了陈阳发现这幅画的经过,听完之后,赵明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表示自己明白了。
“哎呦,陈老板,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说着,赵明一指顾明,“我和顾经理还一起去过这位老人家里,只不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家人说,东西都被一位年轻人收走了,当时我和顾经理还后悔呢,没想到被你收走了。”
赵明说着哈哈一笑,爽朗的笑声中透着一丝释然,随后他凑近陈阳,压低了声音,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娓娓道来。陈阳听完后,心中了然,原来这位姓刘的老汉,其实是刘春一位远房亲戚,两人之间的关系八竿子打不着,属于那种打着灯笼才能攀上的关系。
不过两家之间偶尔也会有些走动,你来我往,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也就逐渐传开了,毕竟刘春在京城有一段时间,有段时间日子过的也不是那么好,虽然是亲戚,就算是互相倒短,也不能空口无凭,而这幅画,估计也是在这些家族往来中,阴差阳错地到了刘老汉手里。
听到这里,陈阳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心中默默想着:来如此,这画背后的故事还真是曲折离奇啊!看来这幅画冥冥之中注定要落到我手里,这就是缘分啊,哈哈哈!
“那陈老板,您看这幅画您打算出手吗?如果出手的话,您准备卖多少钱呢?”赵明搓了搓手,两眼放光地盯着陈阳,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
“卖多少钱?”陈阳故意拉长了语调,还故意装作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摸了摸下巴,眼睛滴溜溜地转,看着赵明,仿佛在说:小样,跟我玩儿?你还嫩点!虽然老子不懂油画,但不代表不知道,这幅油画能卖出去多少钱呀!
过了几秒钟,陈阳才慢悠悠地说道:“赵经理,您是这方面的专家,您给掌掌眼。”陈阳心里清楚,这幅画的价值绝对不低,毕竟这可是能够惊动银行大佬和神秘三哥争抢的宝贝啊!
“赵经理,我对油画不懂,当然是越多越好,您说这油画大概能多少成交呢?”
赵明看着陈阳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也开始犯嘀咕:这小子,到底懂不懂行情啊?该不会是故意装傻充愣,想趁机抬高价格吧?
“陈老板,我不瞒您说,这幅画在国内也算是小有名气了,但是具体的成交价,我也不敢打包票,毕竟艺术品市场水太深了,您也知道……”赵明故意顿了顿,观察着陈阳的反应,想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陈阳当然知道赵明这是在试探自己,于是他也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轻轻地吹了吹,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赵经理,您就直说吧,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赵明一看这招对陈阳不管用,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这样吧,陈老板,我看您也是爽快人,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我帮您估个价,五十万,您看怎么样?”
“五十万?”陈阳一听,差点把刚喝到嘴里的茶喷出来,他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赵明,好像在看一个外星人,“赵经理,您这价格保守了。”
赵明被陈阳这番操作搞得一头雾水,他尴尬地笑了笑说:“陈老板,您别开玩笑了,这价格已经不低了……”
“低了,太低了!”陈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赵明的话,他伸出手指在赵明面前晃了晃,“赵经理,我跟您说实话吧,就这幅画,至少要估到一百到一百五十万!”
多少?赵明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一颗鸵鸟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活像看到了会飞的茶壶。拓小堂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使劲眨巴了几下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赵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说话的语气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陈老板,您可真敢说啊!您这自信,哪来呢?”
赵明现在心里确定了,这位陈老板怕不是对油画市场绝对有误解。这幅油画虽然不错,但也远远达不到这个价位啊!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陈阳,只见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说的不是一百多万,而是一块两块的零钱
“陈老板,您看这样行不行?”赵明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苦笑着说道,“咱们把价格稍微往下调一调,八十万,八十万怎么样?这个估价绝对没有问题,想得到的人绝对会出手!”
陈阳闻言,笑眯眯地摇了摇头,那神情,活像一只偷吃了鱼的猫,“不不不,赵经理,您的眼光还是不够长远啊!这幅油画的价值,绝对不止这个数,相信我!”
“可是....... ”赵明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陈阳直接打断,笑着拍着赵明的手臂说道,“您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心里有数,到时候,您就等着数钱吧!”
还没等赵明反应过来,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顾明已经完成了对那对盉碗的鉴定,他长舒了一口气,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胎体厚重,胎质细白,修胎工整,没问题,雍正官窑!”
“这对清雍正蓝地白花鱼莲纹盉碗,我给您估价......”顾明刚准备说价格,却被陈阳抢先一步。
“五十万到七十万!”陈阳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啊!”顾明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陈阳,仿佛在看一个外星人。
“陈老板。”顾明哭丧着脸说道,“您这对清雍正盉碗虽然品相不错,也是正儿八经的雍正官窑,但毕竟是清三代的物件,这估价是不是有点……”
“就是啊,陈老板。”拓小堂也在一旁帮腔道,“这价格是不是有点……”
陈阳大手一挥,打断了拓小堂的话,“各位放心,我心中有数!”说着,他指着那对盉碗,自信满满地说道,“你们要知道,这物件叫做盉碗,在市面上出现的极少,它的出现,一定会引起轰动,到时候,那些有钱的收藏家还不抢破头?”
陈阳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对清雍正盉碗,我估价五十到七十万,那件明弘治黄地青花栀子花果纹盘,我估价一百万,至于那幅刘春的油画,我估价一百万到一百五十万!各位,如果流拍了,我绝不怪你们,就当是帮我保管了,下次再拍就是了,如何?”
陈阳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赵明和拓小堂面面相觑,还能说什么呢?人家东西是真品,价格也是人家自己定的,而且还承诺了流拍不怪罪,他们还能说什么呢?你要是在多说什么,那不是得罪人家陈阳,看看人家陈阳拿来的物件,件件是真品、精品,而且人家都说了不用自己负责,你要是在多说,不就得罪人家了么!
陈阳签完合同,将手中的签字笔随意地扔在桌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他伸了个懒腰,掩饰不住的一丝倦意,打了个哈欠。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顾明,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问道:“顾经理,我听说你们加德今年收了一件永乐扁腹绶带葫芦瓶,有这事么?”
顾明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他惊讶地盯着陈阳,心中翻江倒海般疑惑: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永乐扁腹绶带葫芦瓶的消息一直被公司视为高度机密,只有极少数高层知晓,陈阳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难道公司内部出现了信息泄露?
顾明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他当然不知道,自从今年春天陈阳那件永乐扁腹绶带葫芦瓶在汉海拍卖行以1200多万的高价成交后,就在收藏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几乎所有的拍卖行都在密切关注着类似的藏品。加德也是在机缘巧合下,费尽周折,最终从一位神秘藏家手中征集到了一件永乐扁腹绶带葫芦瓶,准备在今年秋拍上隆重推出,希望在成交价上压过汉海,即便压不过汉海,凭这件永乐扁腹绶带葫芦瓶,也能在界内制造点动静出来,却没想到陈阳竟然会知道这件事。
顾明心头猛地一跳,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啊......啊......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每天经手的物件太多了,记不太清了。”
陈阳没有放过顾明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他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顾经理,您可是真忙呀!这永乐的扁腹绶带葫芦瓶可是稀罕玩意儿,您要是忘了,我得提醒提醒你,今天你春天在汉海,我的那件永乐扁腹绶带葫芦瓶,以1200多万元的价格成交的,想起来了么?”
顾明听陈阳这么说,心中更加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陈阳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冲着陈阳微微抱拳,“恭喜陈老板,我都忘记了!”
“顾经理,我是为了你好,给你个善意的提醒,如果我是你们,这件永乐扁腹绶带葫芦瓶,就不会在秋拍上出现!”陈阳翘着嘴角,笑着看着顾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