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百川又将另一把钥匙递给南宫芷月:“你的屋舍编号玖叁,女弟子寝区有些远,要从玉兰道上,我派女子数量不多,应该不难找。”
二人接过钥匙依次拜谢,秦百川干咳两声后又道:“我一把老骨头也折腾不动了,你们两个就上去自己找一找吧,如果还有其他的疑惑或者困难可以再来找我。”
接下来秦百川又向二人交代了一些生活区域的规则和注意事项,事毕凌骁等三人就行礼拜别了,秦百川也回到了屋中。
山阳散人领着凌骁二人又走到了山路的主径上,南宫芷月回头向秦百川屋宅所在打望了一眼,悄声问了句:
“师父,这位秦师公又是何身份?连您都要叫他师叔,莫非他的辈分比清宏师伯还要大?”
山阳散人回道:“他是我师父的同脉师弟,论辈分自然是比掌门师兄要大,不过清宏师兄是上代掌门师伯的亲传弟子,论在门中的地位却是他比不了的,只是出于礼节清宏师兄也得叫他一声师叔。”
凌骁心中亦有所惑:“看秦师公那样子,至少也有八九十岁了吧?他这个年纪为什么还要守在这里呢?”
山阳散人不屑地笑了两声:“八九十岁?他可至少有一百三十岁了!”
凌骁南宫芷月顿时目瞪口呆,山阳散人接着解释道:“这件事其实也不能怪谁,师兄们其实都有劝过秦师叔早点颐养天年,毕竟他这一辈的师伯师叔们已经不剩几人了,谁都想尽力为门中多留几位元老,怎奈他闲不住,说是喜欢和年轻人相处,看着年轻一辈弟子朝气蓬勃的样子他心里高兴,所以掌门师伯也不好多说什么,就为他在宁居峰这里安排了一个管理寝区的闲职,这一干就是二十年。”
二人闻言不禁怅惘。
不多时,山阳散人带着二人来到了山路的一道岔口处停了下来,并对他们依次做出了指示:
“这条是琼道,而这条小径再往前走二里路还会遇到一个三岔口,选择右边那条就是玉兰道,你们按照秦师公所说去找就好,这里路况并不崎岖,若是不懂就多问问过路弟子,天已经不早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
“有劳师父了。”南宫芷月欣然答谢,凌骁亦拱手作别。
可这时山阳散人却眉头一拧,似有不悦:“你们以后可以不要叫我师父了,每次听到你们这么叫我就总是不自在……”
南宫芷月莞尔一笑,不以为意:“听说您是第一次做师父,那么作为您的第一任弟子,我们感到很荣幸,况且入门一事您帮助我们颇多,既如此,该有的礼数自然是不能少的。”
山阳散人听后有些不耐烦,只得作罢:“好了好了,随你们便吧……别忘了明天一早就要起来去六虚坪集合,就算是刚入门弟子,该有的课程也一点都不能少!”说完转身便走。
“师父!请等一下……”可还不等走出几步,凌骁突然在身后截住了他。
山阳散人闻声驻足,回头问道:“还有什么事?”
凌骁面上微有忧容,稍顿片晌后踏前一步问道:“师父,请问涵儿姐现在在哪里?她情况怎么样了?……”
南宫芷月一下子变得郑重起来,山阳散人却一点不慌:
“你放心,我回门中第一时间就把她送到了风清子师兄那里,那丫头情况如何我想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个结果,今天掌门师兄让我明晚去他那里会合,我想也会谈到这件事。”
二人闻言欣慰不已,凌骁如释重负,颔首抱拳:
“多谢师父!”
山阳散人嘴角轻扬,紧接着也不过多逗留,径直沿来时的山路返回了。
待山阳散人的身影不见,凌骁望了眼通向玉兰道的另一岔路,后关切问道:
“过不了多久天就黑了,你一个人可以吗?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南宫芷月轻轻摇了摇头:“我自己走就好了,这里是重阳山地界,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凌骁遂没有强求:“那好吧,一路小心,明天我们再见了。”
南宫芷月巧笑嫣然,拜别后便当先一步向右边的小路走去,凌骁站在原地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才沿左边的琼道进发。
清羽派弟子的寝居于宁居峰南面层叠排布,每层均呈一字长蛇状,布局井然有序,宁居峰山势宽阔,其上的屋宅房舍远远看去不止一二百幢,足可容纳近千人入住。
凌骁被安排在壹伍柒号寝居,正好位于半山腰处,这里的山路并不崎岖,凌骁按照先前秦百川的指示,并询问了路上遇到的几名清羽派弟子,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屋舍。
这里弟子的寝居基本都是一个又一个独立的格子院落,院落长宽两丈余,四周均由泥石围墙封彻而成,虽然庭院内的房屋寝室足足占了整个庭院的一半,但还是能确保每间院落都有一方怡人的小园景。
凌骁在自己的寝居庭院门外驻足停身,望着大门上沿挂着的“壹伍柒”横牌愣了半晌,路上往来的清羽派弟子路过时多会在这个陌生的身影上留意几分。
过了不久,他抬步向这间庭院走去,正欲拿起钥匙开门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钥匙孔,接着他轻轻用力一推,木门“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了,原来并未上锁。
凌骁进门后对门背检查了一遍,见两扇门背面各有一个方勾,才知这门只能在里面以顶门柱反扣,不需要钥匙。
接下来他便向庭院内的寝房走去,从院子大门到寝房有一段很短石子路,路的两旁是一些花丛灌木,颇具几许淡雅。
庭院较小,凌骁只几步路就走到了寝房门前,可这扇门与庭院大门不同,不仅紧闭且有钥匙孔,凌骁当即用手里的钥匙尝试开门,结果门果然被打开,随后他顺势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素朴简约的寝房,房间正中与门相对的走道区域地势稍低,走道两边均高出了一阶台面,且各在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楠木床,正对房门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张足六尺长宽的大油纸,上面以楷书方方正正地写着一个硕大而醒目的“道”字,油纸两侧各伫立着一座齐腰高的烛台,夜色渐深,烛台上已经点起了明亮的灯火。
在房间两侧木床的床端处还各摆放着一个横柜,宽度与床正好平齐,除此之外的家具便只有于床头侧边摆放的小茶几了。
两套床柜茶几,一张大字挂,两座烛台,这便是这间寝房的所有陈设。
然而更吸引凌骁注意的,便是此时正在他右手边那张床上还有一人。
那人身型微胖,面态敦厚,穿着一身宽松衣袍,看上去比凌骁稍长几岁,当下正躺靠着被褥和枕头在床上阅览一本书籍。
凌骁进屋时他先是一怔,似乎根本没有想到突然会有人来,回神后赶忙从床上坐起,支支吾吾地问了句:
“请……请问你是来做什么的?……”
凌骁施礼回道:“师兄好,我是今天新入门的弟子,我叫凌骁,是山下的秦师公把我安排在了这里,以后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