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余沥阳说。
    “我还以为挂了呢。”
    余沥阳声音里有些歉意，“这样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没事，我现在更衣室，对了，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室友像是刚想起来一样。
    “什么事？”余沥阳立刻提高嗓音问。
    那边的室友犹豫了一下，她不知道是说好还是不说好，可是人家这位余先生是真的好。
    “余先生，在我们大四放寒假的前几天，有个男的来学校找过小珏。”她最终还是说了。
    “男的？什么样的男的？”余沥阳吃惊地问。
    室友似乎在想，“个子很高，长得很帅，看上去跟严小珏年龄差不多，我听小珏喊他哥。”
    “付家生？”余沥阳脱口而出。
    “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吧，我们也没太注意，他那时刚从国外回来，还没回家就直接来学校找小珏了。”
    余沥阳在这边听着，成年男人的心里不会只听，他会想，脑子飞速地转动着，室友一定不是只想告诉他这件事。
    “然后呢？”余沥阳追问。
    “然后？”室友又开始犹豫了，到底说不说呢，看样子其他几人都没说，要不然余先生也不会这么吃惊。
    “然后他请了我们几个人吃饭。”室友扯了一会，她实在不忍心说出口。
    坦白说她跟严小珏没有冲突，真不想背后说人闲话。
    “就是请你们吃了一顿饭？”余沥阳知道，一定还有什么？
    “嗯，后来我们就回学校了。”室友说。
    余沥阳在这边听着，等着，电话通着，最后室友一咬牙还是说了。
    “后来我们几个回学校了，小珏一直就没回来，她，她是第二天才回来的。”室友说完听着那边的动静。
    余沥阳在没听完整句话之前，他就预感到了什么，付家生，你他妈的……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也不知过了几秒，室友喂了一声，才把余沥阳拉回到现实中。
    “知道了，谢谢你，还是那句话，一旦小珏跟你联系，你立刻告诉我。”
    “好的余先生，一定一定。”室友挂了电话，看着手机红包那大额的数字，这比她男朋友给她发的多多了。
    其实她也没提供什么，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
    她看着手机，心有余悸，但很快她将手机放进更衣柜里，整理了下衣服，转身上班去了。
    她们上的不是名牌大学，是名不见经传的二本，出来能找的工作无非就是进厂或是销售。
    她就是进厂了，先干着，以后有好的机会再说吧。
    而这边的余沥阳收紧五指，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付家生，你居然敢碰她，混蛋……
    他气得咬牙切齿，眼睛盯着校门口，然后启动了车子。
    回到a城，他来到山庄，直接冲到付家生的办公室。
    “找我什么事？”付家生抬头冷冷道，他对身后跟进来的助理抬了抬手。
    助理领会，点头退了下去。
    “付家生，我问你，你是不是对小珏做过什么？”余沥阳冲到他面前抓着他的衣领。
    “你什么意思？”付家生扔掉手里的笔，蹙眉站了起来。
    “什么意思？你去年过年的时候去学校找过小珏是不是，难怪她不让我去接她。”余沥阳怒道。
    “是，我是去找过小珏，怎么了，我早就警告过你，小珏是我的，你经常去学校找她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付家生也很愤怒。
    “好，有本事再打一架，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保护不了她还要招惹她？”余沥阳骂道。
    “谁说我保护不了她，我都已经跟家里人坦白了，小珏也跟我站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开……”
    “你家里没有一个人站在她那边，她孤立无援能不走吗？付家生，要是她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余沥阳的声音还在叫嚣，而付家生却跌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沉思中。
    小珏，是我对不起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就像小时候那样。
    ……
    而这边的小珏关机几天后，终于开机了，手机上有戴明沾发来的短信和他打的很多个电话。
    其实走了应该给他说一声的，他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被算计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
    本来她对他除了感激以外，也没其他感情，她应该跟他说清楚，然后好好告别的，毕竟人家帮过她。
    这时宝宝又哭了，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来，喂一口吧。”女人将哭的宝宝抱过来，这几天她一直都在，默默的服侍着她。
    因为剖腹产，她下不了床，连翻个身都疼得龇牙咧嘴。
    小珏吃力的接过来，小家伙也睁开眼睛，头发黑黑的贴在头皮上，皮肤还是红红的，皱巴巴的。
    女人将围帘拉起来，再过来帮她把衣服朝上掀，露出小家伙们的口粮。
    小珏抗拒了一下，她脸上红红的，这里这么私密，她从来没让付家生以外的人看到过。
    “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连孩子都生了，还是两个，不知道你是勇敢还是傻，放着那么好的生活不要，偏……”
    女人叹口气抱怨。
    小珏看着她说：“你走吧，我不要你照顾，你的心太狠了。”她哽咽道。
    “你别哭，以后会落下病根的，你想让我走，也得等你能下床才行啊。”
    母女相认了，只是隔了十七年，那份亲情不是全部能回来的，两人之间生疏的就像陌生人。
    女人摘了口罩，脸上的沧桑已难看出年轻时的影子，她的头发里夹杂着少许的白发，额上的皱纹也很深。
    她离开时，小珏才只有五岁，她好像记得妈妈的样子，又好像不记得。
    其实她心里记得的只是一个身影，一个年轻的身影，至于五官早已模糊不清。
    可是那个年轻的身影，让她无法和面前的这个女人重合，就好像根本不是一个人。
    女人眼里始终有泪，但她又不敢在女儿面前哭，她只能硬着心肠，报怨她。
    因为她万万没想到女儿会是今天这种局面，被人嫌弃，未婚先孕，当了单亲妈妈。
    她在她十来岁的时候，曾偷偷去看过她。那时她在付家生活的很好，又学跳舞又学钢琴。
    她长得又黑又小，像她爸，一点也不白，也不怎么好看。
    眼睛小小的，头发稀少，十来岁的小女孩跟同龄的小孩比，矮了很多。
    但是她知道那家人对女儿很好，从没苛刻过她。
    那时她只能躲起来，远远地看女儿一眼，她不敢出现，因为她没钱，过得也不好。
    改嫁后，嫁给了她以前的初恋，那个男人离婚了，有一个儿子。
    那几年，男人做什么赔什么，没赚到钱，后来他心情一不好就拿她发火，打过她。
    有时她就在想，把女儿送人是对的，幸好没让她跟着自己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