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辰笑笑,那笑很缥缈。
“妈,我没事,跟冯如也没关系,您女儿我什么没经历过,几句话就能气到我,那我以前的梁总就白当了,我只当她不懂事也没放在心上。”这是她安慰母亲的话。
事实上她是在意了报应这个词,为此她在深深的自责和内疚。
“行了。”王玲说,“你要不要再上楼躺会,要是还疼可不能大意,你也不年轻了,要不给景鸿打个电话吧。”
“不用给他打,我这会不疼了。”梁辰撒娇地说,“有您跟我爸在,我再不年轻,那也是孩子。”
“你啊……”王玲被逗笑了,“别逞强,自从你年轻时生了龙凤胎,身体就亏了,一直没补回来,后来又经历景鸿去世的打击,一个人扛着公司打拼,把身体都累垮了。”王玲说着还抹起了眼角。
“妈……”梁辰柔声道,“您多虑了,我没什么大毛病,您看像我这么大岁数的人,哪有闲着的,有孙子的带孙子,五六十岁还在扫大街的多的是,我这已经很好了,又不用出力,身边还有爸妈疼着,我觉得我这日子也算享福了。”
王玲想想女儿说的也对,是挺享福的,女儿阔太太,老公疼爱,儿子又孝顺,上有父母,下有儿孙。
平时也就打打麻将,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自认女儿一直都是个正直善良的人,唯独对小珏那件事上,走过几年歪路。
这母女俩坐在客厅里像聊天,又像感叹人生,把过往的那些事,都聊了个遍。
这时王玲说:“家生今晚不回来了。”
梁辰正沏茶,她把眸光从小小的茶盅上移开看向母亲,“他去小珏那了?”
王玲笑道:“不愧是当妈的,你儿子一撅屁股,你就知道他想干嘛?”
梁辰笑了,她喝口茶说:“随他去吧,我也早看清了,这两人是分不开的,这个缘份是从小就注定的。”
“我也这样想。”王玲说,“所以我才会支持两人走到底,这事过后,总算能走到一起了,不用多久,再让小珏给你们生个孙女,这一家也算圆圆满满了。”
“但愿吧。”梁辰放下茶盅,她深深吸口气,畅然的,期待的,她也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
……
晚上吃饭时,付景鸿吃到一半,突然想起问了一句:“家生怎么还没回来,又加班了吗?”
这边,梁辰和王玲都在微笑。
付景鸿没听到回应,他看向岳母和老婆,见两人都像没听到一样,他就明白了。
明白了也就没再问。
饭后,夫妻俩回到房间,梁辰从浴室出来,坐在梳妆台前朝手上脸上涂护肤品。
付景鸿则半倚在床头看新闻,他穿着藏青色睡袍,看到老婆在梳头,他放下手机走过来。
“刚发生在本市的新闻你看了吗?”付景鸿接过梁辰手上的梳子,看着镜子里的老婆,帮她梳头。
“没有,什么新闻?”梁辰问,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老了很多。
付景鸿说:“有辆小车在运河大桥上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翻,连人带车翻进了运河里,到现在还没打捞上来。”
“是吗?”梁辰一边享受着老公的服务,一边用手撩了撩鬓角的头发,她靠近镜子说,“我怎么感觉我的白头发又多了,记得之前没这么多啊?”
“是吗?我看看。”付景鸿煞有介事地俯下身,趴在梁辰耳边,仔细扒着老婆的头发,“没有,还是那几根,我给你拔了。”
“别拔,我这个岁数,有白头发也正常,拔它干嘛。”梁辰一声喟叹,起身走到床边。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你先睡,我上去看看宝宝。”梁辰说。
“那你快点,我等你回来睡。”付景鸿点头,拿起手机继续刷新闻。
网上的新闻铺天盖地,只要点开来看了,就会一直给你推送相关新闻。
现在看的就是几小时前发生在本市的车祸报道,有一段截取了当时路况的视频监控,但图像模糊,只能看到是一辆大卡车撞翻了一辆黑色私家车。
新闻的最后,记者来了一句,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付景鸿大概浏览了一下,也没在意,每天都有五花八门的新闻,不管多大的事都已经让饱受新闻轰炸的人民感到麻木。
不过一般这种新闻,也就持续发酵个几天就会慢慢淡下热度,接着就会被别的热点新闻所覆盖。
等梁辰从楼上回来时,付景鸿已经起了鼾声,手机掉在头边,屏幕上还在不断滚动着各种视频。
她将手机拿起来按了返回,关了屏幕,上床睡觉。
这一夜,梁辰几乎是彻夜未眠,付景鸿的鼾声很大,平时也很大,她也习惯了,断断续续也能睡着,但这一夜她却失眠了。
就在临近天亮时,她眯了一会,脑子里却做起了噩梦。
她梦见一辆车从地上被撞飞,然后在天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接着便掉进了万丈深渊。
再然后就是来家里找事的冯如,她双手插在腋窝下,指着鼻子骂她得到了报应,儿子女儿都得到了报应,她吓得一激灵,醒了过来。
天亮了,付景鸿站在衣橱前正穿衣服,“你再睡会,今天下雨,我不晨跑了,所以就没叫你起来。”
但是梁辰还是撑着身体坐起来,看了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下雨了吗?”
“现在是小雨,预告就这几天都有雨。”付景鸿说着,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走过来,在梁辰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夜里肯定又没睡好,我打呼噜你就应该把我踹醒。”
“没事。”梁辰掀被子下床,“我白天还能补觉,你白天要工作,睡不好怎么能行。”她理解地说。
付景鸿又腻上来亲了亲老婆,“知道你体贴我,行了,我下去了,该上班了。”
梁辰跟上来说:“等家生跟小珏的事定了以后,到时把公司交给家生,你也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付景鸿说:“哎,哪能放松啊,这还有三个孙子,三个老人要养呢,我不能退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