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第二日,六妹妹的卫姨妈来了。
而后,六妹妹交由祖母来抚养,他的梦成真了,一点不落成真了,他想说给阿娘听,可一开口提及梦境的内容,就当着阿娘的面晕倒了。
噩梦每日每夜缠着他,每晚上他都有不同的死法,整天晚上都担惊受怕。
他害怕自己的妹妹和阿娘会真落得那个下场,也害怕自己会死,又浑浑噩噩病了一场,神志不清。
“妹妹,我做了一个梦……”
墨兰认真临着字帖上的字,等盛长枫一股脑全说完,开口笑道。
“哥哥,你又骗我,孔圣人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要是你的梦真那么神奇,那你岂不是可以知道未来的事。”
系统的梦,并不是个简单的梦,它能日日夜夜缠着人,也算是一种变相折磨。
她也不指望盛长枫能考个什么状元回来,若是梦里那么多次轮回死亡,都不能让他发奋图强……还不如死了算了。
盛长枫魂不守舍道,“对啊,我知道未来的事……我可以去改变,那我是不是也能好好活着。”
可是在梦里,他无论怎么做都是死路一条。
于是,盛长枫又病了,噩梦一日比一日清晰,病也一日比一日严重。
等病快好了,也赶上了宜出行的好日子,一大清早就带着阖家大小出发去了汴京。
船内幽怨的琴音绵绵,大娘子知道那官人又去了林噙霜那里,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这林氏就是个妖精,明眼人都知道卫小娘怎么死的,偏偏我这个官人就是不明白。”
说完了似乎还不解气,又怒不可遏拍着桌子。
“我真是不明白,明明都冷了那狐媚子,这才几日,又在就在船上吟诗作对了。”
刘嬷嬷压低了声音,“听说枫哥儿得了病,请了好些个大夫来看开了药就是不见好,又接连烧了好几天,险些挺不过去了,那林氏就在枫哥儿的床榻前发誓,说……若真的是她害了卫小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枫哥儿就活生生病死……都这样说了,主君能不心软吗?”
谁不知道林噙霜最疼的就是她这对儿女,她居然敢拿枫哥儿的病发这种毒誓……
“我的老天爷啊,这种毒誓她居然敢发?难不成真不是她干的,这又是什么手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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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噙霜半跪在盛长枫的床前,白玉般的手拂过脸颊中的泪,未施粉黛,头上也没簪任何发饰,更显柔弱可怜了。
“纮郎,你是不是信霜儿了?”
盛纮也没想到林噙霜会拿枫哥儿发誓,还是在病的最严重那段时间……只能用药吊着半条命时候。
他险些听了大娘子的话,将棺材给备好了。
只见林噙霜跪在他的前头,哀哀哭着好不可怜,强忍着心头的痛意发着最毒的誓言.
还说要陪着枫哥儿一起赴黄泉,求他照顾墨儿,甚至连白绫都在一旁备好了,当时他心头就软了半截。
没想到当天晚上枫哥儿就退了烧,顿时所有的疑虑全都消了。
盛纮心头一疼当即把林噙霜给扶起来,拥在怀中,“我何时疑过霜儿?”
林噙霜依偎在盛纮的怀中,“有纮郎这句话,即便是让霜儿去死,霜儿也算是清白了。”
“尽说这些晦气话,快别说了,你得亏是遇上了我,我能替你撑腰,若是在小时候,那会盛家被那个贼妇人把持着……所以我绝不会让你和孩子过上我这样的日子,霜儿,枫哥儿会好的,咱们都会好好的。”
这些事,林噙霜听过了许多遍,靠着这件事,她也平白得了盛纮的许多怜惜。
“纮郎……”又是一句婉转的轻哭声。
墨兰在暗处静静看着,论演技派,还是要让林噙霜来上。
等盛纮走后,林噙霜一把将两个孩子抱住,又抹起了眼泪。
到底是她心急了,害了人,恰时听墨兰说枫哥儿得了梦魇的病,发了低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长枫的病来谋取更大的利益。
看着盛纮的态度,事情成了。
周雪娘说,她的事情也成了,知道卫小娘一事的人都死绝了。
压在她心中的事情,终于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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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汴京的时候,盛长枫的病已经大好。
盛纮听说,他那个平时不大上进的孩子,安顿好就开始苦读,心中又安慰了不少。
病了一场,总算是聪明了些。
又想到墨儿一笔的好字,心头更是感慨万千,都说女儿肖父,那一笔的字定然是随了他,不过九岁,簪花小楷写的不输于贴上的字。
“让明儿去开蒙上学一则是找些事情做,二则,也该明白些道理,做个明理的人。”
老太太的话才将盛纮的思绪拉回。
“母亲说的是,待学究到了,叫她们去拜见。”
老太太察觉到了盛纮走了神,又想到自己先前劝的话,挥了挥手就借着疲乏的理由让盛纮下去了。
“那日,枫哥儿的病是真是假?”
房妈妈叹了一口气,“瞧着林氏那样不像是假。”
老太太抿了一口茶,“终究给林氏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