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郝少爷回家以后,阿宽和阿龙都很高兴,就像看到久未谋面的亲人似的。阿宽想去跟郝少爷待在一起,可郝少爷还是委婉拒绝了。郝少爷认为既然把阿宽和阿龙给了大伯,就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否则倒显得自己好像很小气似的。
阿宽觉得过意不去,他反复跟郝少爷说,还是得有人照顾他才行。可郝少爷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在学校里谁又能伺候他呢?他早已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我不用人照顾,我自己一个人能行,家里什么都有,什么也不缺,我伸伸手就能拿得到,用不着你们伺候我呀。你和阿龙就踏踏实实地在大伯那边待着,把那母子俩照顾好才是正经事。”郝少爷轻轻拍了拍阿宽的肩膀,知道他一定是想自己了,可男人之间要是把想念挂在嘴上,倒显得十分矫情,郝少爷只好笑了笑。
“少爷,趁这会儿那边不忙,我得跟你说件事儿。你不在的时候,小凤她可干了件大事儿呢!”阿宽一脸神秘地说。
“大事儿,什么大事儿?她又干什么了?”郝少爷一听到小凤的名字,便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哼,她呀,你绝对想不到她干了什么!”阿宽撇着嘴,一副看不起小凤的样子。
“她咋了?偷东西了?”郝少爷好奇地问。
“偷东西?可不是偷东西那么简单!她偷的不是东西,偷的是人!”阿宽咬牙切齿地说。
“偷人?咱这院里不就这几个人,她看上谁了?”郝少爷想了一圈,也没猜到到底是谁。
阿宽往大爷屋里的方向努了努嘴。
“什么?你的意思是……她看上了大伯?”郝少爷眼睛瞪得老大,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嗯!就是大爷!”阿宽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我大伯都那么大年纪了,小凤她就算是个下人,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她怎么会看上大伯呢?”郝少爷不知道小凤到底是怎么想的。
“骗你干什么?要不是小凤亲自承认了,我也不能相信啊,可她是自己亲口说的,我们都听见了。”阿宽有些激动,声音也变大了些,他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被别人听见。
“那小凤的胆子也太大了,她竟然还亲口承认?她又不是不知道大伯是有老婆的,她这样做算是怎么回事?简直是污秽不堪!”郝少爷甩了甩袖子,觉得小凤实在是道德败坏。
“那有什么?她才不在意大爷到底有没有老婆呢。少爷,我跟你说,你不在的时候,她把大爷大半夜叫进她屋里了,然后两个人在里面住了一夜呢。第二天一早,大爷才回来。”阿宽的表情里透露出对小凤的极度厌恶,他也知道小凤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说什么?就在家里?”郝少爷气得拍响了桌子,立马站了起来。
“嗯,就在家里,就在小凤她自己屋里,你说她胆子大不大?我看呀,她是巴不得别人知道她和大学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呢。她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大爷这回真是被她坑惨了,好在新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她没有太跟大爷计较。”
“哦?是吗?”郝少爷有些想不通,哪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能轻易算了,就算不闹得天翻地覆,也得有点动静才对呀,他回来这几天完全没看出心妍跟之前有什么变化,大爷好像表现得也很自然,两人之间的感情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少爷,你知道吗?就这事儿还是新夫人出面帮大爷解决的呢。你说大爷他窝不窝囊,自己做出的事情还要自己的夫人出面解决,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阿宽说着说着,发现郝少爷有些严肃地盯着自己,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话有点儿多了,言语之间也有点儿失了分寸。
“大伯有大伯的不是,可你也不该这样说他,他毕竟是长辈,咱们做晚辈的,还是不要过多的评论才好。”郝少爷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阿宽立马点了点头,他接着说:“我记下了,只不过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小凤那个丫头鬼点子多着呢,一定是她使了什么阴招损招。你想啊,大爷就算再缺女人,能看得上她吗?而且我看大爷好像自己也不清楚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说不定,是小红用了迷药呢。”
“用了迷药?”郝少爷转了转眼珠子,想着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小凤本来就善于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法子,这很符合她一贯的做事风格。只不过这种事情,作为晚辈也不好主动过问,只要大伯不提,他便不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对彼此才是最体面的。
“这事儿院里的人都知道了吗?”郝少爷怕这个事儿坏了家的名声。
阿宽摇了摇头,回答道:“这我倒是不清楚,但是我跟阿龙都知道,小凤自己心里估计也清楚,但小凤巴不得别人知道,她估计自己会想法子告诉大家她跟大爷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我觉得这个事儿瞒不了多久,说不定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呢,只是心照不宣罢了,毕竟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唉……”郝少爷叹了口气,这事儿毕竟发生在家里,他若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事情被闹大了,他也脱不了责任。他思虑再三,决定还是找小凤聊一聊,先去探探她的口风。她要是想要钱,只要数目不过分,那便给了她,堵住她的嘴,好歹也能保住郝家的名声,
小凤这个人,郝少爷对她还是颇有些了解的。当面总是笑嘻嘻的,不轻易得罪主子,可私下里说的闲话坏话也不少。只不过她自以为聪明,认为别人都不知道。这么想来,小凤这个人野心极大,她要的可能不只是大爷,而是大爷身后拥有的财富和权利。小凤若只是喜欢大爷,那便是大爷家里的私事;可她如果觊觎的是郝家的生意和财产,那郝少爷就不得不问了。
郝少爷绝不可能让父亲苦苦经营下的生意,最后败在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下人手上。
于是,郝少爷吃完午饭后,便一个人踱着步去了景梅的屋子。果不其然,小凤正在她的屋里,替她更衣,伺候她午间小憩。
“哎呀,景兰少爷,你来了。”小凤看见郝少爷,立马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她给郝少爷端了一杯热茶。然后便乖巧地站在一边,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景梅脸上一点儿笑也没有,冷冷地问道。
“我怎么不能来这儿?好不容易放假了,回家了,当然要来看看大姐你呀。你现在怎么样?脚恢复得还好吗?”郝少爷走到景梅身边,低下头问。
“我?你还用得着问我吗?你那两个狗腿子难道没有每日跟你汇报家里的情况吗?我好得很,暂时还死不了。”景梅笑了笑,她对自己的回答十分满意。
郝少爷抿了抿嘴,感到有些无奈。他坐到景梅对面,双手撑着膝盖,一脸真诚地问:“大姐,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样充满敌意呢?我知道你一贯看我不顺眼,不喜欢我,我也不奢望跟你处成亲姐弟一样,不过,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得罪过你的地方,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你对我说话总是话中有话,含沙射影的,这让我感觉到很不舒服。我相信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不好受?呵呵……”景梅冷笑了一声,“这世上还能有什么更不好受的事儿吗?这郝家大院儿里有比我更惨的人吗?”
景梅说到这儿,小凤偷偷瞪了她一眼,她恨她身在福中不知福,也恨她完全没考虑过自己的命运还不如她。
“大姐,话不能这样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惨是指什么,如果你的意思是你失去了母亲,那我比你还多失去了一位父亲呢。如果是这样,要说惨,我岂不是比你更惨。”郝少爷十分平静地回应道。
“你惨?你有什么可惨的?整个郝家都是你的,我们都得靠你过活,都得看你脸色,你还惨?你应该是郝家最快活的人了吧?”景梅看了看窗外,她不想跟郝少爷有任何眼神上的交会。
郝少爷感到很无奈,他微微笑了笑说:“嗯,你只看到我吃肉,没看到我挨打。更何况,我吃肉的时候,也没少过你们一口呀,不是吗?”
“那挨打呢?我可一次都没见过你挨打。你再看看我,我这腿都要断了,你还好意思跟我说挨打的事儿。”景梅觉得郝少爷是故意在刺激自己,他这次来并不是带着善意的,而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郝少爷懒得再跟景梅理论,于是私下里偷偷看了看小凤,谁知小凤立马给他使了眼色,微微摇了摇头,意思让他不要跟景梅计较。郝少爷觉得很奇怪,怎么小凤这会儿竟主动跟自己站在一边儿,这样看来,小凤跟景梅的关系也不是那么融洽。
郝少爷缓缓站起身,他不准备再跟景梅浪费时间,只轻声说:“那好,我先不打扰你休息,等吃晚饭时见面再聊吧,我就先走了。”
景梅没有任何回应,似乎是懒得搭理郝少爷。小凤看了看二人的脸色,这场谈话显然不是很愉快。她走到景梅身边,继续伺候她更衣上床。
郝少爷对小凤点了点头,小凤便知道郝少爷在门口等着自己。她心里一阵窃喜,想着郝少爷应该是要问她什么事儿。这下好了,她哭诉的时间又到了。小凤早就做好准备等着这一天了,她知道郝少爷一回来就一定会找她问话,弄清楚她跟大爷之间的事情。这一切都在小凤的计划之中,小凤感到心里踏实极了。
“景兰少爷,你找我?”小凤一脸无辜地看着郝少爷问,就好像自己是个纯情少女似的。
郝少爷往四周看了看,想想还是觉得不踏实,他怕被人听见谈话,便说:“这样吧,你现在跟我去堂屋,我正好有几句话要问你。你跟我来。”
“哎,好嘞。”小凤乖乖地跟在郝少爷身后,踮着脚走着,生怕发出什么声音似的。郝少爷也明显感觉到了小凤那惺惺作态的样子。
郝少爷坐下以后,只看着小凤微微笑了笑。小凤竟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郝少爷看不懂小凤,小凤这样子,究竟在害羞什么,便只好开门见山的问:“我听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干了点儿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妨说来听听。”
“啊?这……这……让我一个女子来说,怕是有点儿难为情啊。景兰少爷,要不……你还是亲自去问大爷吧……”小凤皱起了眉头,想着法子让自己红红脸。
“大伯那边我自然会去问的,但我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啊。为了公平起见,我还是得先来问问你,你说呢?”郝少爷心想,这小凤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这事儿让她办的,虽说她看上去不吵不闹,但种种做法,却都让人心里很不安。
“那……我就在这里谢过景兰少爷了,难为你,还替我们这些下人做考虑,还愿意听我来说一说事情的真相。”小凤说着,便抬起袖子假装擦眼泪,虽然她眼里什么泪水也没有。
“你不用谢我,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相,暂时我也不能妄加评论。你先说吧,我先听听。”郝少爷盯着小凤的眼睛,想看看她的眼神里有没有心虚撒谎的痕迹。
小凤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始说:“大爷……大爷他喝多了,有天晚上,对我干了不该干的事儿……不过,我已经答应大爷不再追究了,这事儿也就这么了了。”
郝少爷见小凤把事情描述得这样轻描淡写,这简直不符合她一向撒泼耍赖的脾气,于是他问道:“就这么了了?你心甘情愿地这么了了?”
“嗯。”小凤咬着嘴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