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屠杀，没有呈现在徒单眼里。
面对他的骑兵，黑蛟军选择了后退。
“这些肮脏的牛蝇，惹怒了本大人，还想逃跑吗？”
徒单这一次要赶尽杀绝。
等在山谷拐角时，地上突然多了一些三棱铁锥。
女真人怕马受伤，就将马速控制住。
“秦敏文，秦敏文，你死哪里去了？还不快过来，把铁钉捡拾起来。”
秦敏文一边命人捡钉子，一边对徒单说道：“万夫长大人，我觉得情况不对。敌人好像故意引导咱们深入一样。”
“啰嗦。隐答浑，我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只是我们女真人养的狗，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秦敏文再次吃瘪。“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坐等你倒霉。”
秦敏文悄悄加了小心，只是他不知道，黑蛟军要怎样反扑。
“睚眦将军，敌人已经进入咱们的伏击圈。现在要开始攻击吗？”
睚眦冷哼一声，“当然，现在不攻击，还等什么？”
睚眦本想吸引来更多敌人，但看敌人这种分段式行军，也只能作罢。
女真人的分段式行军，可以最大程度的防止被敌人包围。
不同于宋人的步军作战，女真人的马快，可以快速增援。
对于秦敏文的话，徒单心里也有所顾忌。
不能说第一道防线的敌人那么厉害，到了第二道防线，这些人全成“大草包”了吧？
可他不愿意听宋人的话。尤其这个秦敏文，一点人格都没有，他很鄙视。
“点火”睚眦命令。
四根火把，同时落下。
被燃烧的引线，就像四条奔腾的巨龙。
“什么味道？”徒单问。
“万夫长大人，好像是烟火味。”秦敏文鼻子灵敏的像一条狗。
“哎呦，不好！”徒单大声吆喝，“快撤退，有埋伏。”
这人潮汹涌，怎么撤退？
轰隆一声，地动山摇。轰隆两声，巨石滚落。
地上的陶罐塴，山坡上的石块落。塴的马嘶鸣，砸的人陨落。
前面的拼命往后退，后面的又往前挤。人晕头，马转向，乱哄哄，惨戚戚。
就这么几息时间，已经让徒单慌了神。
好在他命大，几次落石都没有砸到他。这才让他侥幸捡了一条命。
跑到伏击圈前面的女真人，就被黑蛟军射杀，马匹被抢走。
原路返回的女真人，一个个灰头土脸。
这打的什么仗？敌人没有见到，就被炸的人仰马翻。
徒单命人清点人数，死伤了八百多。
徒单气的暴跳如雷。“狡猾的金州府狐狸，我要扒了你们的皮。”
“秦敏文，秦敏文…”徒单大喊。他知道这个人没死。
刚刚回跑时，他看见这个机警的奴才，跑的很快。
“万夫长大人，小人在。”
秦敏文虽然跑了出来，但额头被瓷片崩到，流出血来。
徒单才懒得心疼他，“快去命人把路清理出来。
大部队马上就到，没有路走，我砍了你的脑袋。”
“万夫长大人，这次恐怕要你出动士兵，去运石头了。”
“这是为何？高贵的女真人骑兵，怎么可以做这种粗活？”
“万夫长大人，我的部下已经所剩无几。”秦敏文很泄气。
宋人俘虏在前面，他们没有马，能抵住这爆炸，这碎石吗？
“我不管。你去给我搬。天黑之前，我要看到一条完整的路。
如果你完不成任务，不但你要被砍脑袋，你在盖州的家眷，也不能幸免。”
秦敏文无奈，“是，万夫长大人。”
他命令推工具的那些宋人，也去捡石头。
好在火药罐爆炸的并不猛烈，山路上虽然有很多石头。但也还能清理。
小石头不用管，大的石头只需推到一边。
等到傍晚时，山路终于被清理出来。
女真人骑兵经过休养，已经缓过劲来。这些宋人俘虏，却一个个累瘫在地。
三月的天，北方依旧寒冷。这些宋人就扎堆依偎在一起，像极了过冬的企鹅。
徒单没有追击，他现在变得小心翼翼。
完颜土门听到哨探的消息，脸色特别难看。
这还没有正式交战，就死了一千多人。出师不利，让他郁闷。
“传令徒单，明日必须要走出山谷。”完颜土门下命令。
“就这五六十里的山谷路，你们还要走出寿来吗？”
完颜土门不服气。等打下普兰店，必须给予他们严厉制裁。
睚眦与囚牛汇合。
“睚眦，收获怎么样？”
“囚牛，马马虎虎吧。杀了二百来个女真骑兵，缴获了一百多匹战马。”
“嗨，这结果可以啊。”囚牛有点羡慕。
“主要还是咱们带的火药少。要是火药多，就是给他们不停的炸。看这些女真人多能耐。”
睚眦感觉火药少了不过瘾。
“别想美事啦。这点火药，还是小安大人省下来的呐。
你以为火药是土面子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囚牛，别说这个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面对面杀呗。咱们黑蛟军还能怕了女真人吗？”
睚眦点点头，“咱们不怕。如果真的想决战，咱们应该去后面的大肚口。
那里宽阔，有利于咱们摆开阵型。
蜗在这个山路上，虽然敌军的骑兵不能发挥优势，但咱们的步兵优势，也发挥不出来。”
“睚眦，你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啊。一个是震慑，一个是拖延。
但最重要的，还是拖延。能把敌人拖住越久越好。
“囚牛你说的对。想要疲敌，还不简单吗？咱们不停给他们制造麻烦就好。”
睚眦鬼心眼多。“咱们可以继续设置路障，让战马难行。
咱们可以堵住泉眼，让敌人没有水喝。咱们可以敲锣打鼓，让敌人休息不好…”
这点山路，金国人走了十日之久。他们不但消耗了大量的物资。还弄的身心俱疲。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
徒单的精气神，已经快要被耗干净。
“万夫长大人，你要打起精神来。前面早有十里地，就可以走出马家沟。”
秦敏文很会看眼色，也很会安慰人。
“还有十里地？”徒单立马来了精神。“传令全军，加速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