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默一行人正吃着零食看电影的时候。
一处深山的广阔庭院之中,一位身着和服,有着金黑两色交杂长发的俊美男子,正慵懒的倚坐在庭院的回廊之上,一边欣赏着皎洁的明月,一边浅酌着碗中的美酒。
若是往日,像这般时候,他身边一定会有几个老友陪同,一起饮酒赏月,缅怀过去的数百年岁月。
但今夜,他却是独自一人对月举杯。
对于动不动就喜欢开宴会的奴良组一代目来说,这其实是相当少见的情况。
而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一般就只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发生了只有奴良组一代目,奴良滑瓢本人出面才能够解决的事情。
......
庭院中的樱花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着树枝,不时有零星的花瓣飘下,在地面上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粉。
这是为了那个喜欢樱花的女人而种下的樱花树,以妖力供养,四季不败,在那个奴良滑瓢唯一爱过的女人死后,已经陪伴了奴良滑瓢数百年之久。
奴良滑瓢伸出手,妖力卷起微风,将一枚花瓣轻轻的送入了掌中。、
注视着掌中的花瓣,奴良滑瓢微眯着眼睛,似在呢喃,又好像是对谁说着什么。
“说起来,我第一次见璎姬的时候,她所穿的和服上,就绣着这样的樱花啊。”
本应无人的庭院中,却突兀的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应着奴良滑瓢的追忆之言。
“你也老了啊,滑瓢。”
“与璎姬殿下初遇你到底说过多少次了,十次?还是二十次?”
随着苍老声音的响起,一阵“咚”“咚”的敲击木板的声音,逐渐靠近。
“咚。”
一根古朴的拐杖顿在了奴良滑瓢身侧的小酒桌旁,一个披着破败斗篷,头部还戴着一只像是疣猪头骨装饰的矮小身影从拐杖上飘然而下,施施然坐在了小酒桌的另一旁。
“十次二十次?”
“你我之间最近的一次见面还是在陆生刚出生的时候,那已经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我们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百年,你这动不动就消失十来年的德行还能听我说过这么多次与璎姬的初遇?”
随着客人地入座,奴良滑瓢脸上的追忆之色淡去,有些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对方。
“呵,是吗?”
“看来老的人是我啊。”
破败的斗篷中伸出一只如枯死树枝一般苍老枯槁而又黝黑的手掌。
手掌除了小指之外都戴着一个银色的指环,四个朴素的银色指环倒映着皎洁的月光,也将奴良滑瓢那张没好气的脸映在了指环之上。
自顾地倒了一碗酒,枯瘦的手掌端起酒碗,缩回了斗篷之下的黑暗中。
斗篷下,一阵饮酒的咕咚声响起,没多久,枯瘦的手掌又将酒碗轻轻放回了桌上。
“呵呵,真是久违的滋味。”
轻轻呼出一股酒气,苍老的声音透着一丝轻松。
“哈。”
奴良滑瓢轻笑一声,从怀中拿出一根烟杆,也不见点火,只是轻轻一吸,淡淡的红光便在烟斗上亮了起来。
缓缓的吐出一股烟气,奴良滑瓢才带着几分打趣继续道:
“看来在异界到处猎杀那些吸血的家伙,也不是什么值得享受事啊。”
“是吧?血斗神大人~”
血斗神低声一笑。
“狩猎本就枯燥,更何况那些野兽的獠牙也并不迟钝。”
随后,斗篷下的锐利双眸看向了正吞吐着烟雾的大妖。
“倒是你,不声不响的就搞出了大事情啊。”
奴良滑瓢微微叹了口气,手中的烟杆在木地板上敲了敲,弹出些许带着火光的碎屑。
“真是的.....”
“果然坏事传千里吗。”
说着,奴良滑瓢脸上挂着些许无奈之色,看向了血斗神。
“所以,是哪个神通广大的家伙特地找上了还在异界的你,让你来上门问罪了?”
血斗神的破旧斗篷动了动,似乎是在摇头。
“不,没人找我,这个消息是我从某个被我烧成灰的家伙嘴里听说的。“
“有个看得见却怎么也摸不着的家伙,去他们老巢里大闹了一番。”
“不光把三个长老级给烧成了真胎蛋,直到现在还没复原,甚至还抢了他们的中最强大者之一的转化资料。”
“至于你说的问罪.....”
破旧斗篷下的血斗神双眼微眯。
与奴良滑瓢相识百余年的他,自然知道丰臣氏先祖,曾救下年幼的奴良鲤伴的事情。
而回到人世已有一小段时间的他,自然也打听到了当年的丰臣氏子孙做了什么荒唐事。
“我可不记得你善良到了会把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
“更何况,那个用先祖遗惠来让你报恩,即无知又贪婪的家伙,应该用的也是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让你动身的吧。”
奴良滑瓢轻叹一声。
“首先先说明一件事,我并没有打算去抢那个转化资料,只是在拿的过程中不小心被发现了,不得不动手。”
说到这,奴良滑瓢微微抬头,看向了皎洁的明月。
“而那个丰臣氏的子孙,确实用了想要针对血界眷属开发一些新技术之类的话来说服我。”
血斗神低笑一声,接过了话头。
“但那种屁话,堂堂魑魅魍魉之主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
“所以,还是救子之恩,不得不报对吗?”
奴良滑瓢瞥了一眼血斗神,拿起酒瓶将两人的酒碗倒满,然后狠狠地灌了一口。
“啊,这是其中之一的理由吧。”
“毕竟他的先祖,救下了我与璎姬唯一的孩子。”
“但更重要的是......”
奴良滑瓢顿了顿,随后勾出一抹自嘲的笑。
“过了太久的安稳日子,我已经忘了人类能够疯狂到什么地步了。”
“明明你就是最好的例子。”
“当年何等雄壮的身躯,现在却除了脑袋和身子之外,只留下了一只左手。”
“简直比我这个妖怪还像妖怪。”
血斗神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拿起酒碗,缓缓地将其中的酒液喝完。
“风与火在体内流淌,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语气平淡,简直像是在说什么不认识的人。
“所以我才说,你那个猴子大徒弟,会选择只继承你的【火神】,是正确的选择。”
“不然恐怕也得像你一样,少几个零件。”
奴良滑瓢嘿嘿一笑,毫不迟疑地戳着老友的痛处。
“呵,四百年前,要不是那只狐狸的本家突然找了过来,将其强行带走,某个喜欢蹭吃蹭喝的家伙恐怕也得少些零件吧!”
血斗神冷笑一声,同样不甘示弱。
“当时你爷爷的爷爷都还没出生呢!你知道个屁!明明是我已经占尽了优势,结果却被抢了桃子好吗!”
奴良滑瓢眉毛一挑,有点后悔自己一开始喝酒就往外说自己光辉事迹的行为了。
“你也就只剩下年纪可以说说了!”
血斗神闷哼一声,毫不留情的明说了奴良滑瓢已经是个老头的事实。
“啊啊,就直说你很羡慕我有个好儿子和好孙子如何?”
“血斗神——裸兽汁外卫贱严阁下~”
魑魅魍魉之主怪里怪气的回敬道。
两人就这样,互相从过去的回忆中挑着对方的痛点,狠狠地嘲笑着对方。
又时不时的举杯共饮,哈哈大笑。
直至明月走到庭院的身后。
饮下碗中的最后一口酒,血斗神倚靠在拐杖之上。
“十年前,我找到了【风神】的继承者。”
闻言,已经毫无坐相可言的奴良滑瓢有些惊讶的转过了头。
“哦?在哪?是个怎样的人?”
血斗神低低地笑了两声.
“怎么说呢,是个倒霉的家伙,也是个幸运的家伙。”
“至于在哪......”
“目前在东京,一个叫池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