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宜修的话,神情缓和一瞬,靠在软枕上忍不住低低咳了起来。
竹息连忙走上前去为太后顺背,语气里带着关心。
“太后息怒,身子重要。”
今日这桩事情说到底还是皇上的偏爱所致。
等缓过气来,太后一双凤眼扫过竹息,随即对着宜修开口道。
“派人先去慎刑司把欣常在放出来,加以抚慰。”
“至于余答应夜半高歌扰乱后宫安宁,目中无人,扰乱宫规,褫夺封号,禁足半月。”
“这件事就交给皇后你去办吧!”
说完,太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宜修,眼眸中带着几分试探与敲打。
宜修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心里暗暗一笑,随即行礼应下。
“臣妾自当尽心竭力!”
见她识趣,太后揉了揉额头。
“皇后,虽然几个孩子养在景仁宫,可你也不能光顾着孩子,偶尔也要关心关心皇帝,你是皇帝名正言顺的结发妻,你的话,想必皇帝能听进去几分。”
“哀家老了,这身子愈发不中用了,现在还能说上两句话,可若是以后,哀家说不上话,难不成要放任这样的人把后宫闹得鸡飞狗跳不成?”
太后说话时,目光直直的落在宜修身上。
宜修明白,太后这是在故意拿话敲打自己。
宜修淡淡一笑,起身装作不解,却还是乖顺应下。
“臣妾谨遵太后教诲!”
眼见着宜修行事挑不出半点差错,今日之事也许是巧合和说不准,太后到底不敢太过严厉。
又留着宜修,两人说了几句话,太后便抬手让宜修回去。
“哀家今日也累了,你们回去吧。”
“臣妾告退,改日再带孩子们来看望太后!”
说起几个阿哥公主,太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新人也入宫这么久了,后宫里也该有喜事。”
“皇帝年岁不小了,可膝下子嗣却没几个,先帝爷与皇帝一般大时,已经有好几个阿哥了。”
“如今后宫里有了新人,也该多为皇家开枝散叶。”
太后已经说着皇嗣的事情,可如今的宜修有了几个孩子,自然也不在乎其她妃嫔。
“臣妾明白,只是皇上政务繁忙,进后宫的次数寥寥无几,众位妹妹也是盼着皇上的。”
“皇帝不去后宫,她们就不会往皇帝跟前凑了吗?”
太后语气有些恨她们不争气,随即摆摆手道。
“罢了,让她们自己争去吧,哀家这身子骨,就想着多活几年。”
“太后好好休息,臣妾先告退了!”
说完,宜修朝着剪秋使了个眼神,后者立马走上前扶着人出了寿康宫。
如今有了太后的懿旨,宜修只觉得浑身轻松,既不用得罪皇上,又能震慑后宫,真是一举两得。
唯一不好的就是太后好像看穿了她的小把戏,只是如今她的额娘已经成了乌拉那拉氏的当家主母,姜家的势力这几年里越发强大起来,整个乌拉那拉氏都指望着她这位皇后。
太后自然是不会轻易同她翻脸。
“娘娘,咱们现在去那里?”
“当然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先去慎刑司把欣常在接出来。”
剪秋想到太后只是禁足余答应,没有直接赐死她,脸上不免有些可惜。
可随后宜修嘴角微勾,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余答应现在在何处?”
“回禀娘娘,皇上下了朝,又召见余答应前去唱曲了,现在应该是在养心殿。”
听到这话,宜修眼眸微抬,心里随即浮现一个计划。
于是她再开口。
“既然皇上下了朝,也该让皇上瞧瞧这余答应亲手犯下的过错,改道去养心殿。”
宜修吩咐人,将阿哥与公主都带回景仁宫。
转头又让人去慎刑司看望欣常在,她则是和剪秋一道去了养心殿。
胤禛还不知道,这余答应背着他干什么事,靠在矮榻上,听着余莺儿唱曲。
苏培盛在门外听着,只觉得格外聒噪,恨不得把耳朵堵上。
这余答应嚣张跋扈的紧,仗着有皇上的宠爱,对于他们这些奴才根本不当人看。
过了几天的好日子,就俨然忘了她自己也是从宫女爬上来的,甚至连他这个御前总管都不放在眼里。
听着里面余答应轻笑的声音,苏培盛忍不住啐了一口。
余光却瞥见皇后娘娘过来的身影,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来养心殿可有何事?”
“皇上可在里面?”
宜修听见了里面传来余答应唱曲的声音,光天化日之下竟是好不知廉耻。
苏培盛自然是个人精,瞧着皇后一脸淡然的样子,心里了然几分。
“回娘娘的话,皇上正在屋里听余答应唱曲,奴才进去帮您通报一声。”
“劳烦苏公公了!”
宜修转头看着苏培盛,语气淡淡,落在外人眼中,反倒是觉得皇后娘娘是来兴师问罪的。
见皇后亲自来了,苏培盛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进屋去禀报。
屋里,胤禛正靠在矮榻上听曲,余莺儿模样还算不错,虽然诗词懂得不多,可这一幅嗓子倒是不可多得。
听了余莺儿的曲子,胤禛觉得浑身都舒畅了不少。
余莺儿是他一手扶起来的,她所有的荣耀都在他的身上,所以余莺儿格外讨好皇帝。
胤禛也享受着余莺儿的讨好,与皇后的冷淡不同,可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一块什么重要的东西。
正想着,余光就瞧见苏培盛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苏培盛小步走到皇帝身边,对于正在唱曲的余答应是一眼也没瞧,皇帝正闭着眼睛假寐,耳畔就传来了苏培盛刻意压低的声音。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闻言,胤禛立马睁开了微闭的眸子,眼神中带着诧异的看着苏培盛。
“你说什么?”
他不相信皇后会亲自来养心殿看他,这几日连续召见余答应,既是为了听曲,也是想刺激皇后,看看她的态度与反应。
只可惜景仁宫连着几天都没什么动静,胤禛心里都快失望了。
或许在宜修看来,不论他宠幸谁,都对她没有关系,如今却是亲自来了,让他如何能不激动。
苏培盛瞧着皇帝的反应,心里一喜,又说了一遍。
“皇后娘娘来了,现下正在门外,皇上可是要见?”
“快,让皇后进来吧!”
说着胤禛还整了整衣裳,又让余答应不要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