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
太后与胤禛分坐两边。
“听说皇上下旨,赐了年羹尧自尽?”
“年羹尧性子嚣张,难保不会抗旨。”
太后的顾虑在理,年羹尧毕竟是上过战场的将军,虽被卸了兵权与职位,但若是真反,难保不会有人跟随挑唆。
胤禛对此却是不在意,眼神带着不屑。
“皇额娘放心,年羹尧不敢不死。”
“年世兰还在宫里,他也没那个胆子反叛。”
提起年世兰,太后这才明白过来,皇帝为何没有直接下令处死年世兰,原来是用以牵制年羹尧。
只要年世兰在,年家这一脉就不算死绝。
年羹尧与年世兰兄妹情深,定然不会为此背上大不敬之罪。
“既然皇上心中早有分寸,哀家也放心了。”
“如今年羹尧的事情一解决,皇帝也算是少了一桩心事。”
“只是年答应那里,皇帝打算如何处置她。”
“如今这样,留下她一条性命养在宫里,自然是好,可就怕她得知年家的消息后,对皇帝不利。”
“更何况,她之前做的种种恶事,后宫其她妃嫔心中也会不服,皇帝可要好好考虑才是。”
太后对于年世兰本就不甚喜欢,只是同为女人,对于年世兰有几分怜惜之情。
可在国家大事上,她丝毫不会心慈手软。
这般劝诫也是希望皇上,为了江山大局,早日做出决断,万不可优柔寡断,平添烦恼。
见太后有意处死年世兰,胤禛却愣在原地,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儿子与世兰到底也做了多年夫妻,总有几分恩情在。”
“更何况有些事情,始终是儿子对不住她。”
“只要她不再生事,安分守己,儿子日后会给她一个贵人的位分,让她好好养在宫里。”
太后见皇帝这般安排,心中虽有不满,但怕说太多惹得皇帝不喜。
“皇帝是重情,可年答应的性子刚烈如火,只怕皇帝的一番苦心,她不会明白接受的。”
胤禛明白太后心里的担忧,可若不是自己给年世兰下了欢宜香,她也不会一生无子。
年家的确助他良多,年世兰待他也是真心实意,如今年羹尧已经被处,年世兰便构不成什么威胁,留在宫里也算是对自己的安慰。
“皇额娘,过些时日,便是曹贵人封嫔的好日子了。”
“到时候儿子让她把温宜带来给您请安。”
提到公主,太后的脸上总算露出一抹笑意。
“也好,哀家也许久没看见温宜了。”
“皇帝嘉赏曹贵人这件事情做的很不错。”
“只是曹贵人心思太过活泛,用不好,将来会出乱子。”
听着太后语气不对,胤禛耐心解释道。
“儿子不是不知道,曹贵人私下与华妃来往甚密,更遑论她出卖华妃这等令人不耻之事。”
“只是如今这个时候,需要她去做这些事情。”
“整个后宫里,唯有她站出来揭发年答应,才能让众人心服口服,也能借机敲打后宫的人。”
见皇帝并没有对曹琴默失去提防,太后脸色稍稍缓和下来。
曹琴默身份低微,只抚养公主有功。
今时今日她敢揭发年氏,就担心以后会不会揭发柔则。
柔则做的那些事情太后或多或少都知道些,可是看在同族的份上,终究不忍动手。
“皇帝的主意很好,不过像这样的人,为她位分是应该的,至于恩宠还是少些吧,谁知道她睡在枕边,脑中在想些什么。”
“后宫里可以有貌美的,有贤惠的,可就是不能有太过聪明算计的,这样皇帝累,哀家也顾不过来。”
胤禛一脸赞同的点点头。
“同样是聪慧,菀嫔便好多了。”
听见皇帝夸奖菀嫔,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
如今皇帝太过宠爱甄嬛,导致后宫其她人都被冷落了。
就连贤妃也好几次跑到自己面前说起菀嫔的话来,她本不想管这事,可涉及前朝安稳,她便不得不嘱咐两句。
“在后宫里,太过聪慧都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年羹尧的事情已经了结,皇帝也不必再将朝中的政事说给菀嫔听了。”
“菀嫔虽然行事得体,但是朝政之事挺多了,难免会心眼大,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后宫的女人最要紧的还是伺候好皇帝,为皇家开枝散叶。”
胤禛明白太后的苦心,可瞧着后宫里那些个争风吃醋的女子,不能帮一点忙,整日只知道勾心斗角,他便腻味了。
“此事,儿子自有分寸。”
说到底他如今是皇上,难道对谁好,还要被管束吗?
“眼下年羹尧虽然被清除了。”
“但是朝中,像他这般,妄执恩宠嚣张狂妄的,还大有人在。”
“要想还朝堂一片宁静,还需得一个一个清理干净才好。”
太后闻言,面色微变,自己这个儿子是越来越有主意了。
对于自己的话也听不进去了,就是不知道他说有不臣之心的人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
“年羹尧与隆科多都是当初辅佐皇帝登基的有功之臣,年羹尧嚣张跋扈,惹得皇帝不满,而隆科多却已经年老,也没什么威胁。”
“皇帝不如让他回去养老,也算是成全君臣佳话。”
太后此言一出,胤禛手中紧了紧,面色冷了几分。
“皇额娘替隆科多思虑周全,只怕他自己未必想要这段佳话。”
这话说的再清楚不过,皇帝没打算轻易放过隆科多。
太后一时也慌了神,只是不好当着皇帝的面明说。
她们母子之间的情分本就不多,这几年才稍稍缓和下来,她也不想将皇帝逼的太紧。
瞧着太后脸色变了,胤禛也不想再提起这件事情。
“等过些时日再说吧!”
“皇额娘为何这般担忧,朝中嚣张之人颇多,何况儿子刚才又没提及隆科多舅舅,皇额娘为何先想到了他?”
舅舅两个字,胤禛咬的有些重,眼神直勾勾看着太后,似要问出个答案来。
太后眼神稍稍慌乱片刻,随即平静下来,轻笑着掩饰自己的无措。
“哀家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见太后敷衍自己,胤禛沉了脸色。
“时候不早了,儿子就先告退了。”
太后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再继续问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露出马脚。
“好,回去路上小心些。”
胤禛从榻上起身,深深的看了眼太后,随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