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猛虎行(5)
作者:榴弹怕水   黜龙最新章节     
    黜龙正文卷第一百三十四章猛虎行。

    柳周臣小心来言

    张行立即点头,非但没有嘲讽对方怕事推脱,反而认可。

    柳周臣赶紧拱手,匆匆而去。

    阎庆目送这位同僚出去,似乎有些愤愤。

    「上面也不是他该管的。「张行淡然来言。「你怎么看「

    「自然也是全凭三哥吩咐,但有一条,就是须速速处置了

    。」阎庆倒也干脆。

    张行想了一想,不置可否。

    阎庆自然无话。

    过了片刻,魏玄定和雄伯南毕至,听完叙述后,魏道士几乎是瞬间失态∶

    「你劝过吗「雄伯南也有些无语。

    魏玄定彻底无奈。

    「问题是现在该如何处置,大战已经开始了。「张行安静等对方缓过气来,再继续来问。

    「装作不知道,可能会让全军都有些不满,郭敬恪自己心

    里也会犯嘀咕,反而会坏事。

    强横如上午对宗师使出从容一击的雄伯南也叹了口气。「做事真难「

    张行点了点头,事情就是这么***。

    当你面对着重大事件或者考验,准备停当,以为自己一方将团结一致迎难而上的时候,却总会临时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不和谐,甚至近乎荒谬的阴差阳错。

    但实际上,笼统来看,这反而是某种常态,也是必须要面对的困难一部分。

    回到眼下,郭敬恪这事,放在其他时候,屁都不是,收了贼赃,去了头领之位,军前效力,正好展示一波张大龙头的执法如山、赏罚分明,黜龙帮能上能下,人事结构比大魏朝健康十倍。

    可是,临到战前,而且是已经事实上交战后的第一晚,晚上还要想着是否夜袭,明天指定要大规模开打,什么事情似乎都有了别的说法。

    「能不能让他趁机诈降使个苦肉计「魏道士想了一会,忽然来问。

    雄伯南摇头道。「上次窦立德诈降,赚了张世遇,官军上下耿耿于怀,再遇到投降,怕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处置了居多。「

    「不光是这样,关键是我们本就没有需要诈降的军事计

    划。」张行也摊手。

    「也是。「魏玄定真心觉得烦躁起来。

    雄伯南催促了半句。

    张行想了一想,继续来言。

    魏玄定勉强笑了下。

    张行干脆来答。

    魏玄定点头,复又来问。

    」太浪费了。」雄伯南明确反对。

    张行想了一想,给出一本意外答案。

    魏玄定当时一怔,旋即一喜,但复又苦笑

    张行稍作补充。

    其余两人想了一想,似乎可行,便干脆答应下来。

    随即,张大龙头亲自写了手令,然后雄伯南去叫上柳周臣,与魏玄定一起往郭敬恪营中去了,须臾片刻,郭敬恪又随三人过来请罪,张行也懒得摆好脸色,只是敷衍听完,便让对方去了。

    而处置完此事,张行却又不免叹气。

    其实,事情怎么可能一帆风顺,万事妥当

    就好像郭敬恪这事,算是明面上的,必须要处置,眼下还有个事情,他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错,魏玄定自回到河北后一直积极过了头,想有所表现和表达,甚至一直有拉拢河北籍头领的小动作,阎庆几次表达了不满,很多头领也私下来找张行进行过表态和反应。

    但张行又能如何呢

    一则,魏道士立场一直很坚定,算是自己人,而且他那个位置也是有名份的,不好拦着二则,就算是要用什么手段压制,也不是现在,因为打仗了呀!

    想着此事,稍作犹豫,张行复又点了几位头领过来,乃是让王叔勇、郝义德二人联兵,去夜间扑打官军大营,尝试袭扰官军,并以张善相接应。

    处置完之后,也不管其他,直接躺下便睡。

    中间贾闰士来回报了一次,告知了,再一问,取回了四五十首级,便也颔首,继续翻身来睡。

    翌日一早,起来洗漱完毕,用了饭,径直擂鼓聚将,待众将披挂整齐,汇集中军大营,张大龙头一身布衣,也不戴帽子的,往主位上一坐,却毫无昨晚之谨慎,居然眉飞色舞

    起来∶

    众人各自懵了一懵,然后反应过来,纷纷称贺。

    饶是王五郎和郝义德昨晚得了中军嘱咐,此时也不禁怔了一怔,方才勉力拱手来谢,口称惭愧,面上也

    很惭愧的样子。

    其余几个知情的,也无话可说,因为孬好没有夸大了斩首,只能当昨日没有斩获的那几千兵是陪跑了。

    看着二人面薄,张行点到为止,复又来笑

    众人四下去看,果然没看到郭敬恪,便是之前对百骑劫营之事疑惑的,也都各自凛然,继而严肃不语。

    「今日必有战。「张大龙头继续来言,不给大家多想的机会。「而且前几日必然是最难捱的,诸位须谨守军令,进退有度……一句话,大兵团作战,纪律要严明,谁也不要觉得自己

    有什么倚仗更不要指望河北这个局面下兵败了有什么好果子吃,真的兵败了,大河上都是浮冰,也回不去,而且人家好几十万人,豆子岗都能给滤一遍,之前河北官军如何对河北义军的,更是不待说当然,也不要觉得贼众可欺或者贼众可惧,这一战,咱们以逸待劳,工事坚固,只要不犯错,本就有胜算,安心作战便可。」

    徐大郎不在,程大郎带头,纷纷称是。

    而张行说完这一套,营房内一时安静,而想了想,这位大龙头复又认真来讲「我知道,有些话说多了,不免被人嫌弃,但还是要说……我常说,咱们黜龙帮是禀承天下大义,官军是逆天而行,总有人私底下觉得这话是套话,无外乎是立场不同罢了,什么站在我们这里自然是我们是顺,他们是逆,站在他们那边来看,自然他们是顺,我们是逆……但不是这样的「

    话至此处,张行语气陡然一肃,音调也高了起来,甚至隐隐动用真气∶

    「官军眼里只有关陇人,没有东境河北江东人只有凝丹以上的高手和豪强之家,没有贩夫走卒、芸芸众生……

    「但咱们有,咱们都有……咱们黜龙帮里,有河北人、东境人、江淮人、江南人,甚至巴蜀人,而且也有所谓关陇贵种咱们开释官奴、赎买私奴,用农人、用商贩、用地主,

    也用降服的郡丞、县令,便是郡守将军真心来投,咱们也能纳他就连咱们按照法度授田、收取赋税,用的也是大魏的律法

    「朝廷指着咱们起兵说咱们不老老实实在家等死是坏了律法和规矩,殊不知,坏了大局的根本是他们,咱们不过是把事情变回原本该有的样子!

    话至此处,张行左右来看,也不管有几人听进去,几人敷衍,又有几人群情激奋,只是摆手

    说完此话,不待程大郎继续带头,也不管周行范、窦立德这些人眼睛都已经睁的浑圆,张行率先起身,就在座中披了代表了大头领以上身份的白色短氅,然后扶着那柄布裹着的无鞘长剑、挂着腰中罗盘当先走了出来,身后数十员大小

    头领则在魏玄定和雄伯南的带领下纷纷随后,鱼贯而出。

    再过片刻,张行与小一半的头领便转入早已经垒好的高台,升起红底

    的字大旗,其余头领则纷纷往归各营,各自升起本营本姓旗帜……此营不只是说所领营头的意思,更是独立一营寨的意思……之前黜龙军准备的营垒工事,乃是层层叠叠,宛如棋盘一般的布置,却又不连贯,乃是波浪线凹凸之态,前方凹者无寨之处,便接后方凸着有寨之处,每三者自成正反品字形。

    然后,每头领率一营各据一寨。

    张行所居将台当面,便是三层十五个军寨,十五营三万兵,左右便是工匠、后勤上的布置和准备以及数不清的辅兵,身后则又是类似的几层军寨。

    除此之外,左侧更有般县县城充当一翼侧护。

    也就是李定不在此处,否则必然会笑一句--。

    当然,张行必然甘之如饴,毫不以耻。

    事到如今,大魏之全盘崩溃已经越来越明显,对于反动实力的集结反扑,其实没必要你死我活,若能保存实力,谨守成功,那即便是不能,官军也必然一次不如一次,义军也必然一回强过一回。

    所以,他张三就是要老三套打天下,也就是演讲、工事和后勤。

    他不信,做好这些事情会没有回报。

    这边方才坐定,见到各军在寨中各自宣讲、整肃,未待片刻,便遥遥可见,相隔不过十数里的官军大营也已经开始大开营门,然后数不清的官军涌了出来,宛如平野洪水一般骇人。

    而官军只在营前稍作整备,便在两翼骑兵的遮护下往黜龙军阵地徐徐而来。

    且说,双方营寨相距非常近,上午时分,很快就到了临战距离,但除了更外围的哨骑战外,却意外没有发生剧烈的冲突与大规模作战。

    因为薛常雄在观察,就好像昨日张行隔着马脸河观察一般。

    「你们觉得哪里是破绽「微风吹来泥土的味道,临时垒起的土坡与杂物堆上,薛常雄勒马立在自己的大旗下看了许久,正色来做征询。

    众人面面相觑,几个儿子想做表现,却都怕说错。

    最后,还是心腹陈斌无奈,开口做了个引子「要属下来说,东北面应该是薄弱处……般县和平昌县两城之间,距离还

    是太远了,或许可以从平昌县那边突破……但也有可能本就是个诱饵,是吸引我们分兵的伎俩,人家只是借平昌县做个特角,并没有全线防守的本意,甚至平昌县也是随时可弃的。」

    薛常雄点点头。「咱们时间有限,若是分兵拿下平昌县,反而中了他计策,而且拿下了,也终究要回身啃身前这块骨头……总该试试软硬。「

    「儿子愿为父帅先锋。「老早凑到跟前的老四薛万弼忍不住率先表态。

    薛常雄摆手示意。

    话至此处,薛常雄明显顿了一下,因为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事情,那就是对方这个营寨壁垒的排列,不光是有利于防守,也很方便撤退,直接撤退是有后方战线左右翼遮护的。

    看来,对方是打定了主意,要熬过这区区十几天的融冰期,然后获得主动权。

    回过神来,薛常雄反而下定了决心。「此战容不得投机取巧,就是要看大魏还有几分底力而贼军有几分本事传令下去,着薛万弼、王伏贝、王瑜、慕容正言、冯端五将当面过来「

    军令下达,五位中郎将,两人本在主帅身侧,三人在各部之前,此时迅速汇集,只翻身下马,就在旗下拜倒听令。

    薛常雄见状,

    也不让人起身,只是勒马在旗下,居高临下缓缓来言。

    话到此处,薛大将军也和张行之前一样,音调陡然提升起来,并用上了真气鼓荡。

    如雷的战鼓忽然就震动了整个初春的原野。

    数里外的高台上,已经有过一次类似经验的张行置若罔闻,只是侧着头看远处空中飞过的一群乌鸦,那应该是被鼓

    声惊动逃散的乌鸦……以至于春天来了,它们却自北往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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