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昔日种种,秦君献下定结论:所有的一切,都是岚岚咎由自取。
她都要出嫁了,还不忘挑拨离间,那些言语中,可有一句实话?
可笑的是,他却被亲情蒙蔽双眼,着了她的道,还做出以死相逼的蠢事!
这一刻,懊恼、自责和悔恨就像虫蚁一样蚕食着他的心,声音沙哑地对拾一道:“幸好你抵住诱惑,没跟我妹在一起。”
若放在流放之初,秦君献可能会想:要是拾一娶了岚岚后,能做到像他大哥相待大嫂一样,岚岚未必不能走回正道。
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他大嫂能做到,岚岚说不定也能做到。
现在的他,非但没有生出这些不该有的怨念,反而庆幸拾一没娶秦若岚。
要是秦若岚嫁给拾一,离秦府这么近,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站在拾一的角度,他只要娶了岚岚,就成了自己大哥的妹夫。
从下属变成姻亲,跨越的身份地位犹如鸿沟,是世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而拾一却拒绝了,也得亏他拒绝了!
拾一沉默片刻,实话实说道:“我不想我的孩子,遭受跟主子儿时一样的处境。”
秦君献张口结舌,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三公子提醒过主子,您去给大小姐送嫁,定会被影响心智,可主子为了成全您的兄妹情谊,并没有将您撤下。
主子做到了他身为兄长所能做到的一切,卑职希望今日之后,您能真正放下心结,而不会跟大小姐一样,渐渐步上大夫人的后尘。”
说完,拾一微微欠身,就此告退。
秦君献目送他远去,双拳渐渐握紧。
我不会,绝不会!
*
更深夜静,树影婆娑。
秦府主院的正房中,还燃着一支烛火,忽明忽暗,摇曳多姿。
秦君屹挥退下属,悄悄推开房门,轻手轻脚走进去,小声问道:“宛宛,睡着了么?”
刚绕过屏风,就对上一双灿若繁星的明亮双眸。
身着轻衣的苏云宛侧卧在塌上,以手肘撑起上半身,显露出妩媚的曲线。
看到秦君屹,她眉眼间透露出似笑非笑的意味:“还知道回来啊?”
秦君屹顿时从心神荡漾中回神,略显心虚地笑道:“这话从何说起?”
“还需要问我?”苏云宛睨了他一眼,眸光暗含威胁。
秦君屹走上前坐在榻边,受伤的左手自然垂落,完好的右手握住苏云宛的手,轻轻摩挲:“抱歉,我回来得晚,害你久等了。”
“就这样?”柔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调侃。
秦君屹:“......”
他目光凝视,仔细端详苏云宛的神色,发现她嘴角噙着笑,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只好坦言:“你都知道了?”
“你呀......真不知让我说什么好!”苏云宛撑起身子,朝他的左手伸去。
秦君屹顿时将手靠在背后藏起来,讪讪笑道:“一点小伤,不足挂齿,就是伤口有些难看,别污了你的眼。”
“我还会怕这个?”苏云宛没好气地拽住他的胳膊,非要看个究竟。
秦君屹只好顺从,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苏云宛看着他掌心中多出的狰狞伤口,不由心一紧,“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这么严重?”
她不知道的是,戒鞭是秦家最严厉的刑罚之一 ,其狠厉程度,只需一鞭下去,就重伤得深可见骨。
这也是秦君屹在紧急关头,以手拦下那一鞭的原因。
好在秦沐不想让大哥知道,又身负要事不能耽搁,就没使尽全力,而是将伤情控制在自己能勉力支撑的程度。
只是他没想到会被侍卫告发,还累及最不愿伤害的人。
秦君屹满不在乎道:“只是看着不轻,实际并没什么。”
“你这伤有多少人看见过?”
“只有三弟和较为亲近的几人。”
说到这,秦君屹停顿了下,以试探的语气问道:“宛宛,你不生气?”
苏云宛轻笑一声,神情慵懒道:“身体可是你自己的,要是你自己都不爱惜,还想指望我?”
“宛宛,当时情况有点特殊,你走后......”秦君屹不知道苏云宛了解到多少,索性从她走后的情形开始说起。
苏云宛默默听完,心里好一阵无语:这都算什么事啊!
“我有点怀疑,你们秦家的血脉中是不是携带着自残基因。”
秦君屹听不懂基因是什么意思,但是并不耽误他理解这句话,他噎了下,苦笑道:“那应该不至于,更大的可能,是我们的成长环境中,充斥着严厉的训诫和惩处,无形中养成这种习惯。”
苏云宛心中顿时一软,说出的话却充满威胁:“那你可要记住今日的感受,要是敢跟秦沐一样,我绝饶不了你。”
“你放心,我之前就答应过你,一定做到。”秦君屹正色道。
苏云宛这才调用异能,附在他的伤口上。
只见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掉落、完好如初。
秦君屹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却依然震撼不已。
他下意识就想到秦沐,三兄弟中,就属秦沐伤得最重,还最不抗疼。
要是三弟也能......
不,不行!不能这么想!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浮现,只存在一瞬间,就被他打消,随即起身脱去外衣:“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寝吧。”
苏云宛懒洋洋地坐直身子,却拿了件外衣披上,风轻云淡道:“让秦沐过来一趟。”
秦君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