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可汗一死,苏云宛不再昼伏夜出,深藏功与名。
唯有一人认定那些神秘叵测的助力出自她手,他便是秦沐。
战事初起时,苏云宛曾开诚布公地找秦沐商议退敌对策,可秦沐坚决反对她上战场。
他宁愿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也不愿苏云宛有任何闪失。
而苏云宛却想速战速决,恢复宁静的生活。
两人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对方,最终不欢而散。
秦沐深知一旦苏云宛决定的事,别说是他,就是他大哥,也难改变她的主意。
阻止她以身涉险无效后,他立即搬回秦府居住,且夜里重新拾起影卫的老本行,暗中守护主院寝屋,不让任何人发现苏云宛人去楼空。。
直至苏云宛平安归来,才悄然退出主院。
苏云宛发现秦沐的所作所为,更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事。
若是日夜不休连轴转,即便是铁打的人,也坚持不了太久。
于是,在重挫退兵之后,她直捣黄龙,从根源上熄灭战火。
只不过,鲜卑王廷为了防止动荡,秘不发丧,以至于过了挺长一段时间,消息才传至幽州。
*
这天深夜,北风呼啸、大雪纷飞。
秦沐接到新送来的急报,看着手上写着鲜卑可汗被刺杀而亡的字眼,猛地惊出一身冷汗。
苏云宛竟然孤身一人深入鲜卑王廷,成功暗杀可汗!
他的脸色紧绷到极致,脚步生风奔向主院,行至庭院门前,又生生止住脚步,让下人先行通报。
苏云宛已经坠入梦乡,听到传话,让人将他带到厅堂等候,再睡眼惺忪地爬起来,裹着大氅走出房门。
“夫人,奴婢看三公子神色不对,颇有些来势汹汹的意味。”青棠一脸担忧地迎上来。
苏云宛脚步微顿,复而继续前行,“无碍。”
行至厅堂,看到沾染雪花、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秦沐,她神情自若道:“这么晚了,还没歇下?”
秦沐拱手行了一礼,冷眸扫向她身边的青棠,压迫感十足。
青棠只觉头皮炸开,却强忍着战栗,目光询问苏云宛。
直到苏云宛点头,她才退出门外。
屋内再无其他人,秦沐压低声音,以只有彼此能听到的音量问道:“大嫂,鲜卑可汗的死,是您干的吗?”
“没错。”苏云宛点头承认。
秦沐瞳孔剧颤:“您知不知道,那会有多危险?要是有个万一,您让我大哥怎么办?孩子们怎么办?”
他更想说的是,要是您有个什么闪失,连个救援的人都没有,那个鲜卑可汗的命,不值得您孤身涉险。
这句关切之言,到了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尹若姝的话犹在耳旁,时时敲响警钟。
而苏云宛不知他的未尽之言,只觉他说的话声声刺耳。
这段时间,秦沐刻意的疏离,本就令她倍感头疼,现在气势汹汹地前来问话,也只为了他大哥。
这是要将先王爷安排的身份践行到底了?!
“真要不成,我自会撤离。”苏云宛的神情不由得冷淡下来,声音中带着些许不耐。
秦沐神情严肃道:“若有下次,请您务必将我带上。”
可苏云宛却摇头:“你有你要做的事。”
“没有什么比您的安全更重要!”
秦沐脱口而出,说完,锋锐的眉眼闪过一抹不自然,恰恰被苏云宛捕捉到。
她仿若明白了什么,直视秦沐的眼睛,嘴边浮现浅浅的笑意:“何以见得?”
秦沐:“......”
见秦沐面露窘迫,一时无言以对,苏云宛笑意更浓,放缓语气道:“下次我若暗中外出,会告诉你一声。至于要不要一起,到时候再看情况。”
得到这句话,秦沐心满意足,就此告退。
苏云宛看着他离去,摇头暗道:不愧是兄弟俩,这行事作风,简直一模一样。
秦沐刚走出庭院,就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一身黑衣的青岚。
青岚是先王爷从世仆家族中收养的义女,培养成一名女影卫,如今转入拱卫司,听命于苏云宛。
她被婢女青棠派人匆匆叫来,以防秦沐失去理智,冲撞夫人。
等她赶到,只见到秦沐的背影,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见秦沐回头,青岚问道:“三哥,是不是有什么突发情况?”
“已经没事了。”秦沐清冷地回了一声,转身继续走人。
青岚追了上去,“三哥,大嫂将您视为家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切莫一时冲动,凉了大嫂的心。”
秦沐止住脚步,久久沉默。
凛冽的寒风夹着雪花,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寒意侵入肌骨。
“家人”二字,却像烧红的铁块一般,令他感到烫得心中发颤。
良久,秦沐道了声“多谢”,复而大步离去。
次日一早,秦沐派人给苏云宛送去一把精致锋利的匕首。
苏云宛收到后,知道秦沐想让她用以防身,当即让人转达谢意,并表示她很喜欢。
不久之后,秦家大军凯旋归来,猫冬的百姓穿上厚实的衣服,走出家门夹道欢迎。
千里之外,东都皇宫。
大周皇帝违背“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又被早年窃取气运反噬,加上郁郁不得志,身体每况日下。
得知鲜卑大肆入侵幽州边境后,他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兴奋,顿时萌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计谋。
很快,近卫军队拔营北上,只待鲜卑与秦家两败俱伤,就趁虚而入,一举收复幽州等地。
然而,军队刚急行至半道,便收到鲜卑战败的情报。
大军就地驻扎,等候东都旨意。
皇帝想效仿先帝,与鲜卑暗中联手,共同对付留守的秦家军。
使臣绕开秦家势力范围,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抵达鲜卑,却听闻鲜卑可汗被暗杀身亡,再无人敢轻易入侵幽州。
皇帝看到使臣的密信,顿时激出一口鲜血,落在信上,犹如开出点点红梅。
另一边,秦君屹率领大军兵临北境,发起攻城之战,从北狄手中顺利夺回秦家原来的大本营凉州,守住重要边关要塞,切断北狄援军和粮草补给。
那些南下深入大周腹地的北狄兵马失去后方支援,又被联手的秦家军和盟军南北夹击,陷入被围剿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