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初给沈戟打了桶热水。
让他在房中的浴桶里,自己洗手洗脚、擦身子。
她在厨房里,把下午腌好的肉盖起来,用石头压住。
不让附近的小野猫半夜来偷吃。
回到房中,沈戟已经擦好身子,水也倒了,毛巾也晾了。
就是没有穿衣服。
直挺挺的,坐在床边。
“你这么光着身子,不冷吗?”林宝初快步走到床边,拽被子给他盖上。
沈戟慢吞吞地扭头看她,冲她张开双臂,眯着眼睛像一只讨好主人的狗狗。
“阿宝,抱我。”
“躺下睡觉!”
沈戟故意听不到一样,身子一歪,给她一个熊抱,脑袋一个劲儿往她身上蹭。
林宝初拿他没办法,只道:“不睡觉明天没糖吃。”
这句话,成功让沈戟迟疑了。
他抬头望着她,表情渐渐委屈。
正当林宝初以为拿捏住了他时,他却嘿嘿一笑,无赖似的:“阿宝最甜。”
“……”他天赋异禀吗?!
这么会撩!
而且还是在不穿衣服的时候说这句话,那胸膛、那背肌、那腰窝。
常年耕作,让他虽然看着糙,但身材却非常好。
强壮有力又不显块头,浑身上下,随便一捏都是梆梆硬的肌肉。
外加一张清澈懵懂的脸,简直要命啊!
“放开,我把灯油吹了就陪你睡觉。”林宝初被色诱了。
沈戟搂着她,把她往床上带,同时抬手一指,床边书桌上的油灯就灭了。
他压了上来,呢喃着在黑暗中寻找她的唇:“阿宝,帮我。”
“你刚才……”
林宝初想问他刚才对灯油做了什么,唇就被堵上了。
沈戟仅体验过一次,便驾轻就熟。
牵着她的手往下,缠着她要个不停。
……
翌日清早。
林宝初和沈戟坐在后院灌腊肠,厨房里炊烟不断,在熏腊肉。
用烟熏过,能保存更久。
正忙着呢,忽然听到前院传来梆梆梆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用木头敲县衙的大门框。
“我去前面看看。”沈戟忙洗手。
今日扶贫小队公休,前院没有人。
林宝初也以为是村里来登记的,就没跟着去,沈戟一人可以应付。
可直到她把盆里的肉都灌好了,沈戟也没有回来。
她好奇的到前院去。
“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你要不为我做主,我就撞死在这县衙里头!”
“大娘,你快起来,此事你还得与我细说,我才好替你找到你的女儿。”
是一个陌生女人和沈戟的对话。
林宝初上前。
看了跪在地上伤心欲绝的大娘一眼,又看向沈戟,问:“怎么了?”
沈戟百感交集,语带同情。
“这位大娘从池州府来寻女儿,但又说不出女儿的名字,便想叫我们帮忙。”
“从池州府来的?”
那真是够远的。
林宝初打量女人的模样,女人浑身打满补丁,身形瘦弱,头发半白。
皮肤黑红粗糙,一张老脸满是皲裂沟壑,脚上的鞋磨出了两个大洞,眼里满是急色。
“大娘,您女儿是走丢了还是嫁到这里的?多少岁,可有什么特征?”
丰耕县已经不是从前的丰耕县了。
重建户籍之后,找人这种事儿,便不再是什么难事儿。
那大娘抹着眼泪,“我家大丫估摸十一二岁,是两年前旱时来这儿的。”
“旱时来的?”林宝初继续问:“她来丰耕县是探亲还是做什么?”
“不是。”
大娘摇头,“我家大丫是为了不拖累我们,离家出走的,我命苦的女儿啊……”
那大娘哭得不能自己。
林宝初再怎么问,也问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只知道那个离家出走的姑娘,年纪十一二岁,是两年前离家的,小名叫大丫,没有大名。
沈戟将林宝初拉到一旁,两人满脸愁云。
“阿宝,有用的消息太少了,这该如何是好?”
正是因为他问不出什么来,所以才与这大娘纠缠了这么久。
林宝初也很为难。
她看向那大娘,半晌,才下定决心道:“先将大娘安顿在县衙一晚吧,明日通知大家过来,咱们一起翻户籍找找。”
虽然不知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但扶贫小队下乡之后,收集了所有百姓的信息。
可以说,丰耕县全县百姓,一个不落,全都登记在县衙的户籍册上。
他们可以通过重建的户籍来找人。
把家中有两年前收养女孩的,外来单独立门户的,或者家里童养媳不知来处的
只要是符合条件的,全都叫来让大娘辨认。
辨认过后如果还找不到,至少说明,那姑娘已不再丰耕县。
林宝初给大娘找了两床旧被子,把她安排在之前牢头住的班房里。
吃喝让她跟他们一起吃。
第二天一大早,林宝初就去通知大家来加班了。
她跟大家把情况说了,大伙儿一边抱怨一边去户房里翻户籍。
每个村子的情况,负责那个村子的帮扶人最清楚。
很快,他们便得出名单。
“林姑娘,三沟村就这两个丫头最符合你要找的人,名字给你,我回去陪媳妇儿孩子去了。”
朱金华把名单交给林宝初就走了。
其他人也是如此。
到最后,她手上的名单涉及四个村子,七个不同的姑娘。
其中有四个是村民们捡回来,给自家儿子留着当童养媳的。
另外三个也是童养媳,不过不是捡的,是从人牙子手里换的。
看到这个结果,林宝初心情复杂。
她一边痛斥童养媳这个不人道的糟粕文化,一边又恨自己无力去改变。
“沈戟,你骑马去这几个村子一趟,把她们叫来衙门辨认。”
“好。”
沈戟将名单收入怀中,就去马厩牵马去了。
前几日收回来的玉米就挂在公堂晒,林宝初找来笤帚,把公堂的地扫干净。
又找来两张小板凳,坐在公堂里和那大娘一起剥玉米。
两人才坐下没一会儿,那大娘突然开口问她:“夫人,我听说丰耕县衙今年交了三万石粮食到池州府粮仓,是真的不?”
林宝初以为大娘只是闲聊,并未设防,“是啊。”
“哎哟,那可老多了。”
那大娘碎碎念式开始算账,“三万石,那一户得交不老少吧,不知道我家大丫今年收成了多少。”
她提到那个大丫时,语气里的贪婪毫不掩饰。
林宝初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舒服。
是她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