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这一年,扶贫、种地,做生意,应付林家人,还去了池州府抗-疫……
林宝初几乎从未停下来过。
只有在过年的这几日,她稍稍空闲下来。
上午去过工地之后,接下来一整日的时间,她都和沈戟待在县衙,待在屋里。
或赖床补觉,或聊聊人生。
但大部分时间,他们俩都在看书。
大年初二这日。
林宝初一个人在房中看书,书桌下烧了盆炭,供她取暖。
窗外的寒风里,掺杂一丝小雨,从通风用的窗子缝隙吹进来。
这两天经常会下这种一阵一阵,时间不长的小雨。
往往雨落到地面,地还没湿,就被北风吹干了。
幸好在吹北风。
若无风,雨这么下,地里田间的都会被冻住,结薄冰。
林宝初正在翻看从户房里翻找出来的旧东西。
丰耕县衙盖了将近百年,留下来的东西非常多,林宝初到现在都没翻完户房里留下来的东西。
其实,这些东西挺无趣的。
大多都是历代县令写的废话,有用的信息少之又少。
门被推开。
沈戟顶着寒风从外面回来,刚刚那场雨,将他的双肩打湿。
“阿宝,给你。”他递来一个胡桃木小盒子。
林宝初用胳膊把正在看的书页压住,接过沈戟手里的盒子。
还没打开,她就已经猜到,“又是首饰?”
这男人!
自打他们日子好过之后,他但凡攒下来零花钱,都会拿去给她买首饰。
耳环、簪子、步摇、玉镯……
只要是首饰,只要她没有一件一模一样的,沈戟就会给她买。
也不管她戴不戴。
沈戟在她身旁坐下,期待她打开来看。
林宝初捏着盒子,还是那套说辞,“相公,你真的不用给我买那么多首饰,咱们的抽屉已经放不下了。”
说着,她拉开抽屉。
原本堆满圣旨的抽屉,如今已经被各种大大小小、圆圆扁扁的盒子占据。
一开始,林宝初还会露出惊喜、开心的表情。
礼物偶尔送,是惊喜。
但经常送,就是浪费了。
沈戟见她没有打开盒子的意思,他故作神秘的钓着她说:“阿宝真的不看吗?你喜欢的。”
“我又没说我不看。”林宝初还真被他勾起好奇心。
打开盒子,朴素的胡桃木盒子里,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分量十足的金镯子。
“纯金的?”
“嗯。”
沈戟笑了,他就知道她会喜欢。
林宝初拿起那小指粗细的金镯子在桌上敲了两下,“这么重,都能敲核桃了,你确定它能戴在手上?”
“你不是喜欢金子吗。”
沈戟管她戴不戴得了,反正他送了,他乐意。
“……我确实喜欢。”
谁会不喜欢金子啊!
沈戟掸去身上残留的水珠,把手放到桌下去烤火,目光投到她看的书上。
“这本簿子……”
“这本书怎么了吗?”林宝初把镯子藏到抽屉最深处。
心中默默感慨:她这抽屉早晚得垮。
沈戟说不上来。
伸手拿过那本书,翻开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细细翻阅。
果然,这不是一本普通的簿子!
“阿宝快看!”
沈戟把书挪到林宝初面前,激动地道:“这不是县志,是手札,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这本记录丰耕县县令日常事务的县志,前半部分是正常的日常记录。
但到了后半部分,字迹明显与前面不同,文风也大相径庭。
更像是什么人的日记。
林宝初一听上面有他们想找的东西,‘砰’地合上抽屉,夺过簿子。
这份手札字迹潦草、文风粗糙,像是在时间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匆匆写下来的。
两人努力辨认上面所写的内容。
尽管没完全看懂,但通过他们能看明白的部分可以确定,这个东西与县衙祭堂里的那四座无名碑有关。
“我们终于找到了!”
一年多了。
林宝初和沈戟两人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不曾放弃寻找。
终于在这一刻,让他们给找到了!
-
有了线索,林宝初和沈戟愈发废寝忘食,连夜将发现手札的这一箱书簿翻了个遍。
经过两人的努力,他们找到了祭堂里四座无名碑的主人。
林宝初和沈戟给四座灵牌重新描上姓名,擦拭干净,整整齐齐地置在香案上。
“也不知,他们的家人还在不在这世上,还记不记得他们。”
沈戟将手中的香插到香炉上,然后退到林宝初身旁。
二人看着他们,心情难以言喻。
这么多年了,如果他们有后人,他们的后人也该传两代了。
他们能替这四位英雄找到他们的亲人吗?
“试试吧。”林宝初轻声道。
她从来都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我们不是有大概的方向了吗?”
从记录那份手札的主人笔下,他们大抵得知这四人的出身。
只是地址范围太大,只记录了县、城,没有准确到什么街、什么巷,或者什么村。
要找起来,必定得花一些功夫。
“咱们先找丰耕县的老人们问问,或许有意外收获呢。”
既然这四人真实存在在丰耕县过,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说不定还有人记得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