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小队将事情告知与她,林宝初才知道周舵还未归的事情。
“周舵去了小沟村!”
一群人身后,沈戟倏地发声,语调极其沉重骇人。
众人被他过于沉重的语气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回头带着一抹小心问:“爷,小沟村怎么了?”
沈戟的脸色异常难看,他扫了周家娘子一眼,抿了抿唇。
林宝初反应极快,对福珠和赵佳儿道:“福珠、佳儿,你们先把周家娘子扶到小间去休息一会儿吧。”
她猜测,沈戟是不想让周家娘子知道某些事情,省得她担心,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福珠和赵佳儿见状,立刻明白,把人扶走。
为了不让周家娘子听到一丝风声,林宝初让扶贫小队其他人一起到后院去说话。
到了后院,沈戟依旧那副大事不好的模样。
开口说:“根据我得到的消息,纵火案跟小沟村有关。”
“小沟村?!”
反应最大的莫过于林宝初,“怎么可能!是不是搞错了?”
她一直以为,这次的纵火案是冲她来的,所以她把曾经可能得罪过的人都筛选了一遍。
筛来筛去,她连远在天边的林家人都算进去了,就是没有想过小沟村。
她跟小沟村无冤无仇啊。
沈戟望向她,十分肯定,“虽然还不知具体是谁,但我可以肯定,此事是小沟村作为,而且……”
“而且什么?”
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林宝初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戟颤抖着叹了口气,“而且,可能不止是小沟村。”
“不止是小沟村?”众人听不明白,“爷,你这话是啥意思,啥叫不止是小沟村啊?”
沈戟没有跟他们细说,这还只是他的一个猜测。
其中真正的事情,还需进一步调查确认。
“秦公子,可否请你去一趟小沟村,试着找找周舵。”沈戟看向秦让。
秦让是扶贫小队中,唯一有功夫的人。
若是小沟村的人真的绑了周舵,他们就不敢再绑秦让,以免打草惊蛇。
就算他们敢,以秦让的功夫也能脱身。
“我本也可以去,只是我已有两天两夜未合眼,怕是撑不了多久。”沈戟带着歉意说。
林宝初惊讶地抬头,他又是两天没睡觉了吗?
秦让义不容辞,“好,我马上就去。”
他与周舵、与大家,是并肩奋战的伙伴。
尽管他们做的事情看起来不挣钱、不伟大,还非常琐碎,但大家毕竟曾经一起努力过。
如今同仁生死未卜,他自然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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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戟从傍晚吃过晚饭就去睡了,补了三个时辰的觉,午时才过他就醒了。
而此时的林宝初,还没有睡。
沈戟睁眼就看到伏在案前,点灯熬油的林宝初。
他看着她,心中莫名的思绪万千。
林宝初听到他翻身的动静,习惯性抬头去看他睡得好不好,就对上了他的视线。
“你醒啦。”林宝初指着桌上的一碗海带绿豆汤,“晚上去客栈给你打的一碗绿豆汤。”
她伸手摸了摸碗壁,“还是冰的,起来喝吗?”
他四天三夜未归,下午回来的时候他洗过脸,看起来没什么事儿。
直到他回房睡觉,林宝初才发现他一直在出汗,且脸色泛红。
想来是晒了很久的太阳,轻微中暑了。
他两天两夜没合眼,林宝初不想打搅他睡觉,就去客栈打了一大碗绿豆汤,守在床边等他醒来。
顺便把消防司守则编写出来。
沈戟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只是感觉没睡够,眼睛酸胀干涩,不太舒服。
他从床上爬起来去洗了个脸,然后才坐到桌子边喝绿豆汤。
眼睛瞥到林宝初正在奋笔疾书的东西,再想到小沟村,沈戟突然觉得很讽刺。
口吻带着一抹戾气,说:“阿宝,我们能不能别管他们了。”
林宝初笔尖一顿,疑惑又惊讶,“别管谁?”
沈戟低头喝汤,嘴唇动了半天,“没什么。”
他有事儿!
林宝初放下手中的毛笔,侧身面向沈戟。
“相公,来说说吧,你白天所说的纵火案是小沟村人所为,以及不止是小沟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沈戟也不打算瞒她,仰头一口气喝完碗里的绿豆汤。
“近日城里城外有一伙人在暗中勾结,针对衙门,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放火、绑架,甚至还有可能杀人。”
“杀人!”
林宝初惊站起,不可置信,“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她不理解,为什么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衙门?
衙门……做了什么让人不满的事情吗?
沈戟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他将她按住坐回椅子上,耐心道:“阿宝,此事重大,在没有准确的消息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林宝初眉头紧皱,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
沈戟嗤了一声,冷笑着嘲讽说:“也许,是看不惯我们在丰耕县作威作福吧。”
林宝初:“……”
作威作福?
哪个作威作福的人能做到他们这种地步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百姓当中,有反对的声音了,对吗?”林宝初做了个总结。
反对他们执掌丰耕县。
沈戟将碗放好,吹了灯,拦腰把林宝初捞到床上去睡觉。
至于那个什么消防司守则他才不管,说不定那玩意儿连用上的机会都没有。
林宝初睁眼躺着,她想了很多很多,仍旧想不明白。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睡吧,明日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们呢。”沈戟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天气热了,两人挨着都会出汗,林宝初不让他睡得太近。
“相公。”林宝初主动向他靠去,抱着他的胳膊,把一条腿搭到他身上,“晚安。”
有任何事,都得等到周舵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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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让夜奔小沟村,在小沟村待到第二天天亮。
他找来小沟村村长刘铁蛋,询问周舵的下落,刘铁蛋表示周舵昨天早上就已经离开了。
秦让不信,挨家挨户把小沟村翻了一遍,都未找到周舵的身影。
无奈,他只能无获而归。
“找不到?怎么会这样?”
扶贫小队早早等在县衙,听秦让说找不到人,众人这才真的意识到,出大事了!
秦让满脸疲惫,“我把整个村子都翻了一遍,来回的路上也查看过,并不见周舵的下落。”
周家娘子昨晚在县衙过夜,如今听到自家相公失踪了,她一下就晕了过去。
“周家嫂嫂!”
福珠吓坏了,赶忙接住晕倒的周家娘子。
她小小的肩膀扛不住身怀六甲的周家娘子,两人双双跌倒在地。
福珠被压在下面,‘啊’了一声,额头就冒出大片的汗。
“周家娘子!”
“福姑娘!”
扶贫小队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不好!”朱金华探了探周家娘子的鼻息,“周家娘子喘不上来气儿了,快送去医馆!”
林宝初跑到办事大厅拿了张椅子,让周家娘子坐在椅子上。
朱金华和沈戟一人一边,抓着椅子扶手,穿行丰耕县大街,把人送往医馆。
林宝初在前方开路,大声呼喊:“快让开!”
街上的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县衙的一群人,抬着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朝医馆跑去。
众人到了医馆,恰逢谢谈竹在。
谢谈竹立刻给周家娘子把脉看诊,接而连施好几针,才稳定住谢家娘子激动的情绪。
“怎么样,周家娘子没事吧?”林宝初紧张地问。
扶贫小队也全都凑了过来,把脑袋往病房里探。
谢谈竹挥手示意众人出去,“周家娘子需要清静,咱们到楼下说吧。”
众人一边下楼,一边听谢谈竹给的诊断结果。
“周家娘子是受了刺激,再加上她这两日思虑过度,没休息好,晕过去了。”
谢谈竹说:“大家不用担心,我已经给她施针暂时稳住了她的情绪。”
他扫了一眼众人,发现周舵不在。
“周舵呢?他怎么不在?周家娘子腹中胎儿不稳,需留在医馆观察几日,你们快去喊他来照顾。”
提到周舵,扶贫小队又是一脸担忧和紧张。
谢谈竹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眯起眼睛问:“衙门出什么事了,你们为何是这种表情?”
他不在衙门帮扶,好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就比如上次那场火,是何人纵火的,到现在都没人跟他透个气儿。
林宝初看了大家一眼,叹气道:“周舵失踪了。”
“失踪!”
林宝初将目前已经得知的消息,简单跟谢谈竹说了,让他知晓即可。
至于寻找周舵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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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叔周婶儿,你们来啦。”
周舵的爹娘赶到医馆,看到儿媳妇躺在床上,二老立刻哭了起来。
“我命苦的孩子啊……”
“小夫人,我家周舵呢,怎么不见他来?”
周家二老还不知道周舵失踪的事情,他们以为又是县衙忙,所以儿子才没回家。
以前也有过几次周舵忙得不着家的情况。
林宝初被问到,脸上显露出为难之色。
她不想让二老担心的,但接下来县衙要开始全县找人,与其到时候让二老乱想乱猜,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们。
“周叔周婶儿,周舵四天前去小沟村下乡,一直到现在都未有任何消息。”
“没消息……是、是啥意思?”
林宝初看着二老小心翼翼敬她、怕她,又要操心儿子儿媳的模样,实在不忍。
“周叔周婶儿你们放心,我们县衙会尽快找到周舵的。”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
林宝初不敢多待,怕看到二老伤心难过的样子。
她回到县衙,沈戟已经安排好找寻周舵的事儿。
扶贫小队只留了福珠和赵佳儿在县衙,其他人全部出动,循着去小沟村的路找人。
去小沟村,要爬山、要过河,还会经过一片野坡树林。
大伙儿祈祷着周舵别是在路上出现意外,但途经之处,大家一处都不曾放过。
哪怕是浅浅的,不及膝盖的小河流,大家都要把这条河走上一遍。
“周舵——”
“周舵——”
“大伙儿找你来了,听到了给个声响儿——”
野坡林里,大大小小的树野蛮生长,导致道路错综复杂,相当难走。
扶贫小队拿着镰刀、锄头、铁棍,一边开路一边走。
遇到挡路的大石头就用铁棍撬开。
同样在这片野坡林的,还有柳承文一行人。
听到有人闯进这片林子,柳承文抬手示意身边人别说话,听了许久,才知道另一行人是来找人的。
“找人怎么会来这么深的地方?”
他们知道有个村子进出会经过这片林子,但村民们一般都在外面那条小路经过,不会到深处来。
是谁在找人,找的又是什么人?
思及此,林宝初一行人就撞上了柳承文一行人。
“柳家主、段大公子,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林姑娘,原来是你们啊!”
双方看到彼此,都很惊讶。
“宝初,你们是来找人的吗?找什么人?”席予安问。
他最近几天都在跟另外三家一起在丰耕县的山里头,寻找先人遗骨。
根据柳承宣的手札记载,这里很有可能是他们最后出现的地方,所以他们才会亲自到山里头来。
之前都是派下人跟当地的村民一块找的。
“是,我们在找跟我们一起扶贫的周舵,你们可曾在这林子里见过他?”林宝初不放过任何可能性。
“周舵?”席予安在脑中回忆此人的模样。
上次在县衙吃金榜题名宴时,他见过。
“没见过。”席予安摇头,“他失踪了?”
“此事说来话长。”林宝初又看向那个为柳承文一行人领路的村民,“老乡,这片林子里可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比如茅屋、山洞什么的?”
那老乡是个砍柴打猎的,对这片林子相当熟悉。
他还到吉祥客栈卖过几次野味,也就是在卖野味的时候,被柳承文发现的他。
“要说能藏人的,还真有一地儿。”那猎户摸着下巴思量,“但那地儿活人可不去。”
“那个地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