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医馆啊,人还不少嘛。”
季卓绝几人慢步到医馆,手中的吃食也吃了大半。
医馆位居三岔巷中央,独占一地,是一个小院,由一人高的木头栅栏围着。
院内有植树种草,还有工人休憩的长椅,倒不如别的医馆那般严肃,尽显生机。
医馆大门口的屋檐下,摆了口缸,缸前有身穿淡蓝衣服的药徒在分发着什么汤药。
源源不断的有百姓拿着碗从医馆入,前去打汤药。
季卓绝路过时,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他问打汤药的药徒:“小生,这打的是什么药,为何人人都来喝?”
那药徒习惯被人这么问了,进城游玩的外县人都会这么问上一问。
药徒答:“这是解暑健体的汤药,每逢大集医馆都会熬煮几锅,让百姓们免费带回家喝。”
“免费喝?”
季卓绝与田正几人相视一眼,眼中均带着惊讶。
这布粥布药向来只听说在灾时才有,丰耕县居然三天两头就发?
丰耕县这么有钱吗?
近日暑气重,加上大暑与三伏天时县衙没管县里的百姓,导致许多人被暑气缠身,病得起不来。
谢谈竹将此事上报县衙后,大伙一起商量,做了这个决定。
每逢大集医馆都会熬煮几锅免费的解暑汤药,需要的百姓自己带碗来取。
汤药的费用,自然是出自这次的税收。
既然已经恢复税收,那要为百姓做的,县衙自当义不容辞。
几人继续往医馆里去。
丰耕医馆与他们见过的所有医馆均不同。
不再是进门就是满墙的药柜,看诊的大夫也没有在外头坐着,而是一个宽阔的厅堂。
堂内有一排排的长椅,有取号窗、取药窗、交银处。
中央还有一个圆形桌子,里面坐着一男一女两名药徒。
看他们头顶悬挂的牌子,写着‘问询帮助处’五个大字。
这个位置是最近新增的。
之前街上突发大火,医馆给被烧伤的百姓报销医药费一事传遍整个丰耕县。
然后就有许多前来就医的百姓询问自己的病是否可报销?
为了给百姓们答疑解惑,林宝初就在医馆新增了这个岗位。
这个岗位上的那男子,是县衙扶贫小队新招来的,专门负责医保的人之一。
那女子则是医馆的医徒。
两人搭配,一个懂医保,一个懂药理,足够解答百姓们的疑惑了。
季卓绝走到那圆桌前,负手问:“许良弼许太医可在?”
女医徒停笔、抬头,答:“此时许太医正当差,几位若需诊脉,请先到那边取号等待。”
“不,我们不诊脉。”季卓绝解释:“我们是许太医的好友,来看看他。”
女医徒闻言,这才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掀开圆桌上的一块进出隔板,“几位稍等。”
许良弼听闻好友来了,他大概能猜到是谁。
之前县衙加班抄录税务,他也去帮了两个晚上,知道户部的人要来。
果不其然,一走出自己的诊室,季卓绝和田正二人熟悉的面孔便迎面而来。
“季大人、田大人,稀客啊。”
“许太医,好久不见。”
几人互相见礼,就像以前上朝时,在宫门口见到对方那样。
季卓绝打量许良弼,“看来许太医在丰耕县日子过得不错,越活越精神了。”
许良弼的状态确实比在盛京的时候好多了。
面色红润,双目清明,脚步稳健。
脸上的笑容都比以前多了。
许良弼邀请几人到自己的诊室里坐坐。
“此时我还在当差,就不请几位大人出去吃酒了,喝点茶吧。”许良弼给几人都倒了杯菊花茶。
季卓绝坐下,目光投在这间宽大明亮的屋子摆件上。
墙上挂着穴位图和药草图,窗台上也种了两盆草药,柜子架上满是病患的医籍和册子。
一应俱全啊!
没亲眼看到丰耕医馆之前,季卓绝还以为所谓的医馆就是个简陋小药铺呢。
流放之地,有个药铺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没成想,丰耕县的医馆如此大,有人、有药,还极其专业!
方才在外头他看了一眼大厅墙上挂的流程图和医馆地图,那体系,比太医院还要完整。
季卓绝再次加深把季来之送到丰耕县来的念头。
“许太医,你们盖这么大个医馆,得花不少银子吧。”田正忍不住打听,“你们从哪儿弄来的银子?”
没有朝廷拨款,他们怎么盖起来的?
还有他们住的客栈,街上的美食街,这些可都需要花钱啊。
“我们?”许良弼抚须轻笑,“种地啊。”
“种地?”
这个说法,户部几人都不肯相信,“许太医,我等可都是户部的,丰耕县能不能种地,我们很清楚。”
“丰耕县多山,土地多沙石,远不如盛北那般平坦、肥沃。”
“每年收上来的税粮,就数盛南几县最差,你们怎么可能靠种地盖这么大的楼?”
田正是一百个不相信。
也是。
因为盛南粮差,池州府、青州府的粮仓,粮食大多送往边疆。
身处盛京城的这些大人们,少有吃盛南粮食的。
他们不知道丰耕县的稻子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小稻、瘪稻也正常。
许良弼不屑与他们争论,“田大人若是不信,就亲自到地里去看一看便知。”
田正自然是要去看的,但不是现在。
“好了两位大人。”季卓绝开口打圆场,“今日我等是来看许太医的,别的咱们就不说了。”
“许太医何时得闲,咱们喝一杯去?”
许良弼说:“再有一个时辰谢大夫就来接我的班,我请几位大人吃火锅,可好?”
火锅是辣的,辣椒是丰耕县独有的产物。
他请几人吃火锅,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最特别的印象。
最好把他们辣得肚子疼。
季卓绝在客栈的菜单上见过火锅这种东西,他还没来得及品尝。
“好啊,那一个时辰后,咱们客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