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二公子,你受伤了?”
听到林宝初的声音,段衍睁开因疼痛而紧闭的双眸。
看到来人不止林宝初,还有一个清眉冷眸,虽一身裙装,却不见娇气见英气,如墙上盛开的野蔷薇般的女子。
段衍的目光不自觉在那女子身上打量,“沈娘子,这位是?”
“哦,她呀。”
林宝初退一步站在任音身旁,隆重的给段衍介绍。
“她叫任音,是消防司任队长的姐姐,也是将要和你一起驻大沟村的搭档。”
“什么,你说她……啊嘶!”
段衍有点激动,想要站起来说话,结果不小心又扯到脚了。
任音走过去,看了他红肿的脚踝一眼,一声未吭,推开那庄稼汉,换她坐下。
旁边的桌上有一碗药酒。
任音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亮,接着把药酒点燃。
淡蓝的火苗在碗中扑闪,任音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就往碗里伸手。
温热的药酒在掌心揉搓化开,然后覆上段衍红肿的脚踝。
段衍大惊,欲收回脚,却被任音死死按住。
同时被警告:“别动!”
任音动作专业、利落,“我家开武馆的,我从小习武,大大小小的伤无数,跌打扭伤是家常便饭。”
她的意思是,她会治。
林宝初突然觉得,让任音到大沟村来驻村,是对的。
段衍虽擅骑射,也会点拳脚,但他毕竟出身饭来张口的有钱人家,爱闹且脆皮。
上次救火,就被爆石划了眼睛。
这次不知道怎么的,又扭伤了脚。
照这样下去,还真得找个懂跌打损伤的搭档,互相照顾。
段衍伤筋动骨,疼得不行,却还要为了所谓男人的面子硬撑。
一张脸都憋红了。
任音仿佛看出来他在硬撑似的,于是不打招呼用力一拧,将他扭伤的脚踝归正。
正骨的痛,再强的男儿也扛不住。
“啊——任姑娘!”
段衍疼得咬牙嘶吼,“我这是脚,不是木头,你轻点儿行不行!”
任音拍了拍他的脚,起身去洗手,“骨头拧正了,休息两三天就好。”
“这就好了?”那庄稼汉说。
刚才段公子不是喊得死去活来的吗?怎么就好了?
段衍明显感觉到脚踝不怎么疼了,还温热温热的,肿胀感也缓解了不少。
他尝试站起来,可脚一碰到地又疼了。
“我不是说……”任音眯起眼睛,阴森森地开口,“要休息两三天吗!”
段衍像个知错的小孩,默默坐回椅子上。
看她手里擦手的毛巾,他弱弱道:“那是我洗脸用的……”
任音一怔,有些尴尬。
“对不起,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十一年女扮男装读私塾,让她明事理、懂对错。
尽管是无意的,但拿别人洗脸的毛巾擦手,就是不对。
任音把毛巾攥在手里,想着一会儿拿回去,清洗干净再还回来。
不过段衍已经不在意了,“罢了,一条毛巾而已。”
他最关心的还是刚才林宝初说的,任音是来大沟村驻村的,他的搭档!
“沈娘子,你方才说任姑娘是来驻村的?她……”段衍欲言又止。
林宝初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没听错,任姑娘就是你的驻村搭档,我们驻村队伍可没说不招女子。”
“而且并不是因为她是任枫的姐姐我才招她,任姑娘可是念过十一年的私塾,除了陶峪,你们谁能比得过她?”
她两句话,就把段衍所有想说的话全都堵住了。
“可是,她一个姑娘家家,待在这里怕是不方便吧?”
没有搭档的时候,段衍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他的搭档会是个女的。
“为什么不方便?”林宝初说,“你们宿舍不是一人一间吗?”
如果是沈筝或者福珠来驻村,她可能还会有点担心。
任音的话,完全不需要担心。
这个村里,估计没几个人打得过任音。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段二少爷在嘛。”林宝初给他上高度。
“话是这么说没错……”
段衍还是有点不能接受的样子。
任音向来以理服人,她对林宝初道:“沈娘子,今日我便不回去了,一会儿你回城里,帮我给任枫带句话,让他帮我准备日常用品,连夜送来。”
她冲段衍微微一笑,“从现在开始,我便要驻村了。”
她就是这样。
越不让她做的事情,她越要做。
就像念私塾一样,女子不能进,她偏要进,而且一读就是十一年。
看谁能奈她何!
段衍哑口无言,他已经能想象到,往后驻村的日子有多鸡飞狗跳了。
林宝初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流转,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她赶紧跳出来打圆场。
“段二公子,其实你不用担心任音姑娘是个女子,干不了活,我们扶贫小队不也有四个女子嘛。”
“再说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林宝初都这么说了,段衍不可能不给她面子。
而且他很认同林宝初的一句话,扶贫小队也有女子。
沈筝、福珠、赵佳儿,特别是她林宝初,做起事来不输男子。
所以,他接受了。
“好吧。”段衍看向任音,诚恳且真挚,“任音姑娘,大沟村欢迎你。”
任音不屑他这般勉强接受的态度,她定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她今天还就说不走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