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大年八,宝平县都会组织大型的民间文艺汇演,这既是多年来一种文化传承,也是当地群众的一种娱乐方式,更是他们庆祝新年的美好祝愿。
文艺汇演有舞龙、舞狮、走高跷等民间艺术,全县各个乡镇都会派出自己的代表队。
届时,在县体育场前面的那条大路中间,会临时搭一个主席台,上面是县里的领导和各个局委乡镇的一把手,表演的队伍走到这里的时候,会更加卖力的演出,然后主席台上的评委会评出前几名,随后给予奖励。
其实那个时候,精神奖励比物质奖励作用更大。
只要一说:某某乡镇文艺汇演第一名,就会让这个镇的群众兴奋好几天。
特别是那些参与的村庄,更会吹上很多天。
群体性事件,是最容易摧毁地方官政治前途的。
显然伏之龙很明白这一点。
尽管五大金刚和雷震鸣一样,都被公安请进去调查了,但是他的势力并没有完全被瓦解。
杨全能被带进去之后,复仇愿望最强烈的就是他的弟弟杨全清。
杨全清不学无术,初中就辍学了,整日在社会上游荡,等杨全能当上副镇长以后,居然在镇派出所给他安排了个治安队员角色。
他立即穿上警服,迅速就由二流子变成了维持治安的片警。
当然是临时的,那个时候编制已经开始收紧了,不是杨全能不给他办,而是一下子根本办不了。
接着,杨全清也有了大专文凭,他哥就想办法把他安排到了镇政府,然后抓住一次乡镇机构改革的机会,把他安排成了镇政府的正式员工,全供事业编制的身份!
当然了,那次乡镇机构改革的本意是为了清退部分人员,压缩编制。
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也确实实现了这一点,不过,清退的都是近几年来依靠合法手续分配到镇政府的大学生和转业军人。
但是他们没有关系,借着这次改革,就把这些来源合法合理但是没有关系的人清退了出去。
而另一批人,就是像杨全清这些没有任何手续的人,靠着关系,做了一套假手续,利用这次机构改革,合理合法地变成了正式“国家干部”!
这在当时是真实存在的,很多时候的机构改革,都是让一些操作者得利。
成了乡政府的正式干部,那就迈出了一大步,随后在杨全能的安排下,他从一名一般干部,成长为镇矿业公司经理,党委委员,分管矿业的副职。
随后,他也当上了副镇长,分管全镇的矿山,大权在握。
他从来没想过哥哥会出事,哥哥在他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代表。
直到他哥被带走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好运气到头了。
他和雷震鸣的交往并不多,他都是在他哥的要求下照顾雷震鸣的矿山。
雷震鸣也没有把杨全能的这个胞弟放在心上,知道他是自己人,反而没有给他送过什么。
这也是他在雷震鸣出事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原因。
杨全清是一个兄弟观念极强的人,他知道那一切之后,就一直在思考如何灭掉钟国仁。
因为钟国仁毁了他的一切!
分管矿山这几年来,他认识了很多亡命之徒,因为那些整天在地底下几百米深处干活的人,也知道自己的工作很危险。
所以性格偏激,一言不合就会大打出手,有时候甚至往死里打。
这些人,就叫亡命之徒,更别说,在一些矿工队伍里,还夹杂着犯过重罪的逃犯。
自从他哥被调查之后,接着他就听说雷震鸣进去了,没过多久,就连县委周书记和调走的范书记也被带走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个新来的娃娃县长干的。
有几次夜里,他都揣着矿山的炸药和雷管,在县政府门前晃悠,想要把钟国仁炸个粉碎。
可惜,他一直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同时他也发现,光靠自己,很难办成这件事。
于是,他找来了罗锤子。
罗锤子是赫立定手下的马仔,是联合矿业公司夹山屯矿山安全生产工作负责人,具体就是分管矿山安全的。
也就是管理矿山的雷管和炸药的,他和杨全清很熟,也和杨全清有着同样的想法。
要知道,罗锤子年轻的时候和赫立定一起下矿井,赫立定在塌方的边缘把他救了出来。
自此以后,他就觉得自己欠赫立定一条命,所以对他言听计从,是他最忠实的一条狗。
可惜现在,自己的主人被小屁孩给弄进去了,必须给大哥报仇!
罗锤子过年没有回家,在矿山看场儿。
杨全清大年初一在家里憋着难受,就开着镇政府的值班车来到了夹山屯矿山。
他来的时候是无意的,就是感觉在家里憋得慌,这才开车来矿山瞎转。
不巧遇上了罗锤子。
“杨镇长,大过年的你来干什么?”罗锤子率先给他打招呼。
“唉,这年过的,没有滋味!怎么,你也没回去过年?”
“嗯,心里不干净啊!”
两人说着话,就走进了罗锤子的矿工棚。
只听刺啦一声,罗锤子撕开了一袋油炸花生米,往前面脏兮兮的四方桌上一丢,接着从床底下拿出两瓶53度的清香型白酒!
往桌子上一放。
很快,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只烧鸡,他又撕成了两半,递给杨全清半只,自己留了半只。
“杨镇长,这一段过得真他娘窝囊,咱弟兄俩今天好好唠叨唠叨!”
说完,他把那两瓶酒都打开了,放自己面前一瓶,递给了杨全清一瓶。
杨全清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怼了一口,然后刺溜吸了一口气,感叹道:
“你这酒不赖啊!”
“专门去康源市洪亮平酒厂灌来的,你以为呢?不过,杨镇长要是喜欢,随后我给你多弄点!”
“好啊!锤子,为啥我见你一直愁眉苦脸的?”
“杨镇长,你说咱就不能给小屁孩点颜色让他看看?”
这下子说到了杨全清的心坎上,他明白了,原来罗锤子和自己想的一模一样啊。
“唉,人家是县长,咱们能怎么办?”
“杨镇长,县长怎么了?县长就不是血肉长成的,难道他比铁还硬?”
这句话一出,杨全清更加确信,这个罗锤子想法和自己差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