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起身回屋,拿了一个相框出来,指着其中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
“这就是你爸爸,你自己看,你们父女俩是不是共用了一张脸?”
秦双双低头仔细看,微微一笑:“还别说,你跟照片上的人真的很像。”
赵明珠也笑了,望着袁文燕在笑:“你的右边耳朵后面有三颗痣,左边大腿内侧也有三颗痣,这是当时生下来就有的。
你爸爸抱着你高兴坏了,随口说了一句,咱们家娃娃带了特殊的标记,就算走丢了都能找回来。
没想到他一语成谶,你三岁那年真的走丢了。你爸爸为这事懊悔不已,一直痛恨自己胡说八道。”
说完,赵明珠的眼泪又下来了,要不是因为种种原因堆积在心里,她丈夫也不会那么早离开人世。
袁文燕这次不怀疑了,没错,她不但右边耳朵背后有三颗痣,左边大腿内侧也有三颗。
一般人不知道她的身体特征,除非是亲近之人。
何况她跟照片中的年轻男人的确很像,可见她爸年轻的时候有多英俊。
“不难过了,赵老师!你的珊子回来了,该高兴。”
赵明珠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看着女儿,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不然情绪太激动,她的胸口很闷,很痛。
“你的名字是你爸爸取的,你叫吴珊子。口天吴,珊瑚的珊,儿子的子。你爸爸叫吴清远,是京都大学的老师。
你三岁时,你爸爸被人诬告,说我们侵吞国家财产,被抄家打砸,下放去了寒冷的北方。”
袁文燕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定了,她就是赵明珠丢失的女儿吴珊子。问题是她有养父养母,回去要怎么跟他们说这事?
赵明珠似乎没察觉到女儿的忧虑,而是按照记忆一直往下诉说。
“那时候你还小,一个人走去了大学门口外边。我们被人控制,根本无暇顾及你。等那些人走后才想起你,可我和你爸不能离开学校大门,没办法出去寻找。
你爸托人给吴家带口信,让他们帮着找找,他们不乐意。得知你爸出事,马上登报跟我们断绝了来往。
我娘家离得远,鞭长莫及,根本没办法帮我们找你。五天后,我们被迫下放,去了外地。
你爸爸几乎是一路上哭着去的,你不见了,他十分懊悔,自责。我怕他挺不住,也不敢跟着一起哭,死死忍住。你的突然消失,就跟挖了我们的心肝一样难受。”
秦双双几乎可以想到当时的赵明珠心里有多痛苦,孩子在那样特殊的时候不见,是有多绝望。
袁文燕跟着一起流泪,以前她或许感觉不到一个当妈的失去孩子的痛,现在她也是一位孩子的母亲,要是哪天儿子出事,估计她要疯。
可妈妈为了照顾爸爸,非但不敢哭,还得将自己的情绪掩盖起来,的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
“我们到了地方后,你爸就开始沉默寡言,劳累,吃不好,看不到希望,没几年他就去了。临走时就一个愿望,一定要找到你。”
“赵老师!不要难过,孩子已经回来了。”秦双双怕赵明珠一直哭,引起不适,赶紧安慰,“吴老师在天上也会看见,不要激动,日子还长。”
袁文燕看着赵明珠,忽然跪下,伏在她的膝盖上,放声大哭:“妈!我回来了!”
“珊子!我的珊子呀!妈总算是找到你了。”
赵明珠也哭,但是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敢过于激动。双双说得对,她要照顾好自己,日子还长着呢。
女儿回来了,她活着就有了希望,不能让自己的身体拖累她。
边上的邻居听到动静,都走过来劝慰赵明珠。
“赵老师!这就是你家珊子,哎呀!看着真像老吴。”
“怎么忽然就找着了?前几天不是还去了公安那里询问说没线索吗?这是谁帮你找回来的?”
“我瞧得真真儿的,是秦老师将人带来的。”
被人这么一说,大家的目光都看向正在给赵明珠擦脸的秦双双。
她拍拍赵明珠和袁文燕的背:“你们都把自己的情绪收一收,赵老师!你不能大悲大喜。好了!是好事,不要哭。”
袁文燕止住了哭声,接过秦双双手里的毛巾,给赵明珠擦:“妈!秦老师说得对,你身体不好,不要哭。”
赵明珠将人拉起来,替她拍拍脏了的裤子,就跟小时候一样:“好!妈不哭,你也别难过。”
有人问秦双双:“秦老师!人是你找回来的?”
秦双双摇摇头,随即给大家解释:“人不是我找回来的,是我男人帮着找回来的。”
“你男人是公安?”
“是!”
袁文燕补充:“秦老师的男人是很厉害的公安,在市局上班,我们曾经是同事。”
边上的人听了,个个讶异。
“你也是公安?”
袁文燕点头:“是,我是文职,管文件的。”
赵明珠看一眼女儿,再看一眼秦双双:“这就是缘分,天大的缘分。昨天我才将我们家珊子走丢的事告诉双双,今天她就把孩子给我领回来了。
咱们这一片的公安,怎么就没人想着要在自己的系统里找找呢?光想着往外找。双双就是个有福气的,托她的福,我的心愿总算是了了。”
“说的就是呀,原来珊子一直在公安上班,这骑马找马的。”
“你在哪个片区呀?”
“西城片区。”
“文职,那就是坐办公室的,极少出来,难怪没人会注意到。”
“不能这么说。”袁文燕看了大家一圈,“也就老沈会注意到我身上的特征,我在单位干了那么多年,极少有人会注意到我耳朵后边的痣。”
“一般熟悉的人是不会注意这些的,除非那个人的观察能力相当敏锐。”
“你说的那位老沈就是秦老师的男人吧?能去市局的人果然不一样。”
秦双双微微皱眉,说着赵老师母女相认的事呢?怎么又扯到沈晨鸣的能耐上去了?
他在外头锻炼了那么多年,对某些东西自然会去关注,会注意到袁文燕身上的特征也不奇怪,这是一种职业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