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诚自然全部虚心接受,一边又唯唯诺诺提起了对华武器禁运这事。
其实近来大帅也很烦心……与姜诚不同的是,大帅很反感西方人,对日本人相对有好感——
日本人也一直对他保持着扶持的态度,什么武器装备,工厂设备啥的都是应卖尽卖。
“他妈了个巴子的,你不说这事,老子还想不起来啊!”
大帅气得直拍大腿,“一口气让小日本子给我坑了好几百万,”
“说的要帮着进口一批洋枪,还有汽油什么的……但东西没给我运来不说,钱也不给退了!”
几百万大洋,听起来虽然不少,但相对于买武器,买设备这些,真就算个屁的钱。
要说直皖甚至是山西的阎老西,都因为这“武器禁运”,被坑的数目都比这个大。
“嗯,不光帅爷您……我,吴二爷,还有家父,都有相当一部分上位交付的洋货,都给这条约拦下了。”
姜诚哀叹一声,也是犯愁道,“这段时日,连图们江港口的进出口船只也少了——”
“东西卖的出去,但洋货却买不进来了……连汽油都减半!再这么搞,整个部队都得趴窝喽。”
大帅抬起手,轻轻在他后脑袋招了一下,立马瞪眼道:“你这浑小子讲什么浑话?光是犯愁,不给想想办法在?”
说着,一边还指指点点他的腹部,“这肚皮里的坏水儿呢?赶紧倒出来些,想想办法把东西弄回来才是正经!”
姜诚故作无辜耸肩:“看您说的,要是真有办法,我还不想招儿吗?”
“您说几百个,我和吴二爷被坑的不比您少!再说了,最近热河也不太平,蒙古那边天天乱糟糟的,我爹还想着去剿剿那些匪……可手里没点家伙事可还行?”
“这不也是天天跟我想办法呢?我,我也没招啊!”
大帅直接送他一个大白眼:“不成!你小子要说浑话,我可真要生气了——我就给你三个月时间,想方设法把大伙的东西都给弄回来,”
“不然……哼哼,我就给你撸了,让你跟冯庸一遭儿,上新民给我种红薯去!”
1919年开始的对华武器禁运,大大影响了他们的实力发展。
如果不能尽快把采买的东西都弄回来,不光是吉林的工业化得推迟,连东三省的发展都会受影响。
要知道他刚从内地引进了大批人口,这些人如果没有工作岗位,只是去种地打粮,那他就等于白忙活一场了。
“我知道啊爷,这事儿我可比您急——不过您放心吧,我这一半天的返回吉林府,就该见见那些外国商人了。”
姜诚信心满满地说着,“别的不说,美国人可出了名的惟利是图,他们要真想偷偷卖点什么东西给我们……嘿嘿,我看就算是偷运偷渡,也会给弄进来的。”
张大帅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但很快又说道:“对了,这邻葛之前也提到:那西伯利亚的战事打了半年多了,这小鬼子居然还取道另一方,去绕着高加索地区去了,”
“那可远着咧,他妈了个巴子的不会想壮大了之后打咱的主意吧?”
姜诚不置可否,心里暗暗想着:如他所说,这日本人打的什么鬼主意,稍稍有点心眼的人都能看出来:
原本海参崴地区的战火已经一路燃到了贝加尔,别说红苏已在大批组成游击队反抗,连白军那一头都毛了。先前姜诚联络过两支游击队,采取两头“喂食”,让他们打消耗战,彼此都在削弱。
然而老毛子却也不傻,虽然揍鬼子,却也完全没被当枪使了。
“爷您放心,饭要一口口吃,这事情嘛要一步步来。”
姜诚充满信心地一笑,“我保证最迟明年一开春儿,海参崴地区——我能收回来!”
双眼瞬间瞪圆,大帅哈哈大笑:“好好好!真是个有志气的好小子……”
“你呀,哈哈,真把那儿给爷拿回来,老张家这东北一把手的位子,怕是得让给你老姜家了!”
反倒是如此一句话,让姜诚心底猛地炸了个火花。
他眼神骤然收拢,却很快平静地说着:“爷,您要再这么说话,小子可真就立马辞官去种红薯了。”
“小子早就说过,姜家有今天都是您给的,也是您悉心栽培……小子有的,都是老张家的!”
他眼睛快速转了几转又道,“眼下姜家效忠您,将来还要效忠汉卿,再往后,承业弘业还有家赫,都是张家后生小子的——哪儿有什么让不让位的?”
大帅眼神稍稍缓和了些。
但他再次拍了拍姜诚的肩膀,目光却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爷是刀口舔血惯了的,只怕那一日早早的来!”
“这东北啊,山头林立,虎豹豺狼熊瞎子是一个接着一个——孩啊,真有那么一日,你,让着些汉卿,总归给张家些善终吧!”
看着对方古怪的眼神,姜诚不免一阵失神。
这位传奇了一生的大军阀,居然真的一语成谶。
“您别乱讲了哈哈,”
姜诚突然做一副嬉皮笑脸,“就往后东北的局势,可有十几年的好日子咧!”
…………
几日后返回吉林府,姜诚先是见了张首芳。
她先姜诚两日到的首府,也没见自己父亲,是绕过奉天直奔吉林去的。
一脸疲惫的大小姐洗漱更衣后,便搂着女儿沉沉地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姜诚从走道遥遥望向餐厅:张首芳坐在寂寥的长条桌上用餐,她的身子几乎完全垂到了桌面,无声地用餐……吃得很慢很慢,却吃得很多。
“姐姐这是……受了什么罪呀?”
海蕙心声音很低,却也打断了姜诚的思绪,“爷,洗澡的时候,我偷瞄着她身上有伤……女儿身上也有!”
“我想这事儿,是不是得跟帅爷通禀下?咱最好别擅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