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诚心里很清楚,这个世界上论莽论勇,这些个老毛子如果讲自己第二,恐怕没有哪个敢说自己是第一。
华夏人倒也不惧生死,可还真没有这股子纯凶残的劲儿。
可想到这里,姜诚偏偏乐了:“咋,段公子是怕了?”
眼瞅对方一阵语结,他不再说话了。
叔侄俩还是挺怕死的。
先前哈尔滨冲突,这俩家伙本是来跑官的,然后连这事都顾不得了,躲在白城连冒头都不敢。
论贪生怕死,这对叔侄可是专业的。
遥望远处,苏军的进攻已被打退,随着暮色临近,姜诚能清晰地看到对面的轻型坦克,在步兵的协同下向后退却。
立马回身对传令官下令白俄团出城追击,姜诚随手把望远镜丢给身旁的警卫,而后才是蹙了蹙眉,“你叔呢?”
看着他多少一言难尽的神情,姜诚哼笑了两声,“怎么,跑我面前求官的是他,现在居然又怂了吗?”
海参崴的防御战,姜诚带了白俄团之外,还可以把段家叔侄都带上了,以他的话说,未来这座边城是要交给他们管理的。
可防御战刚一爆发,段芝贵就从城墙上消失了。
到现在也没看着他的鬼影子。
“这……呵,”
段从彬尴尬一笑,惨白的脸上也一样透着几分惊恐,“方才重炮打过来的时候,叔叔讲话他肚子不大舒服,就,”
姜诚讪讪一笑:“哦……出恭去了,真是不巧啊哈哈。”
这话才刚刚落音,城外突然传来一阵嘹喨的冲锋号声,几乎是在同时,瓦西里率领着白俄团的骑兵,照着那溃退的老毛子部队就追了过去。
“打旗语,让炮阵对着那些毛子,轰上两轮。”
姜诚一声令下,身后的传令官对着负责打旗语的士兵小跑过去,后者得到命令,立刻对着远处的炮阵挥舞两面旗帜。
在响应命令的同时,早已准备好的吉军炮阵,向着对面正在撤退的苏军开火了。
吉军的炮兵团属于独立编制,和蒙古兵团一样,都是属姜诚直接管辖——
发射的模式是炮筒向后运动,炮架完全不受影响,填弹和发射操作都相对便捷迅速……一分钟之内可以进行25次发射,在这年代算是名副其实的速射炮。
尽管实际作战时由于受到地形等影响,大炮跟目标之间的实际距离都没这么长,大多要比最大射程还短三分之一左右,所以这种重炮,完全可以满足他们的作战需求。
一道道带着尾焰的炮弹直接砸向逃窜的敌军,眼看那冲天的爆炸掀起飞沙走石,一片片的火光瞬间吞噬了正在撤退的敌阵。
喊杀冲天,这些白俄的骑兵几乎没什么战术可言,就是一通横冲直撞。
骑兵的高机动性,对步兵的伤害无解——而又有重炮掩护,连坦克都没办法发挥威力。
仗基本打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姜诚再没观战的心思,而是反身招呼段从彬走下城墙。
暮色降临,城外工事里的士兵正在往回撤。因为重炮进攻,还是有不少士兵身受重伤——所谓新兵怕炮,海参崴本地的守军都是旧贵族的人马,他们很多压根没见识过这种跨时代的重炮,被直接震伤震死的都有。
医护们匆匆忙忙地在人群中穿行,在城防内临时搭建的救护站中救治伤员,竭尽所能的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条生命。
浓重的腥臭,烂肉,血味和弥漫的硝烟枪油交织在一起,很快让穿行其中的段从彬干呕了出来。
“怎么,段公子受不了了吗?”
姜诚回身,对韩明挑了挑下巴,示意来个人搀扶他。
眼看他这副模样,姜诚不自觉地想起了杨玉成,不对……他还不如那位白面书生。
“吃得消——只是,”
段从彬推开了护卫的“好意”,而是做出副苦笑道,“自欧战索姆河战役,战争的走向便从冷热兵器的交替,彻底转为工业时代的战争。”
“科技的发展,总是得伴随增加人类的苦难……呵呵,我若受不得这个,未来不是要被时代淘汰?”
说他像杨玉成,这掉书包的样子还真有些神似。
姜诚收起了玩味的笑容,略显敬意的一笑:“能说出这一番话,今天你这第一课就没白上啊。”
说话间,他们在女公爵以及护卫们的带领下,已经径直走进了前沿指挥所内。
此时“出恭”的段芝贵不知何时已站在这里,见着姜诚和侄儿他们回来了,赶忙笑嘻嘻地迎上来:“知道你们肯定能打赢,这些个进攻的老毛子,根本就不足为惧!”
别说姜诚懒得理他,连段从彬也想送他一个白眼了。
以老毛子的实力,真就往死里打,攻破这座孤立无援的滨海城市根本就是手拿把掐——
“吉军的装备几乎是碾压的,还有姜爷得力的指挥,否则以苏军的实力,今天这一战海参崴就得举手投降。”
段从彬还是把话说出来了,“依托铁路我们还有源源不断的支援,不然,”
扫了一眼段芝贵突变的表情,姜诚抬起一手打断了他的话:“你这话说的是,所以……我才从后方调了郭希鹏来,去看护铁路。”
“我敢肯定,就今天这一战,敌人必然看穿是我们驰援海参崴;”
“打铁路,打增援,然后孤立我们这座城肯定是他们下一步的操作。”
段从彬看了看完全接不上话的温琳娜,又补充道:“那姜爷您的意思是?要拿铁路吸引苏军过去攻击?”
如果是打常规战,这种略带“钓鱼”意味的围点打援,显然是最好的操作;
可姜诚却很清楚,这一仗是得把老毛子打疼,打得难受——而不是把他们打残废。
换言之,跟赶尽杀绝小鬼子不是一回事,姜诚是想证明他有战胜的实力……
同时,也有谈判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