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诚把前沿指挥部设在这里,除了因为地利之便,还因为这里交通和通讯路网都很发达——
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父亲,经过他数年来的励精图治,相对和平稳定的热河发展得也很快。
约见老毛子的地点选在了当地的一个比较大的酒楼。
老毛子爱酒好肉,这里招待的也大抵是来走西口的往来客商,因此虽不见得多么繁华,好酒好肉好菜却是管饱的。
必要的静场是肯定需要的,但姜诚也没有搞得太声势浩大,而是把整个二楼都包了下来,随机选了其中一间作为会谈的场所。
刚进门,在场所有的吉林军官齐刷刷地起身敬礼,把那些向来以“军纪严明”著称的老毛子也惊到了。
做出副温和的笑容,姜诚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坐,一面用口流利的俄语,跟前来的三名军官打了个招呼。
因为往后少不得跟老毛子打交道,他在两三年前就从白俄团里挖了两个搞文职,跟他们还学了俄语。
对于这些遥遥而来的毛子,热河的一切都不很习惯。
在听到这位年轻的最高指挥官居然能用自己的母语打招呼,性格直爽的斯拉夫人竟也站起,主动地迎上来握手,并开始自我介绍。
领头的这个名叫亚历山大,另外一个军官叫阿历克塞,而随行的那位年轻警卫则是叫保尔。
他们比姜诚早到一个多小时,已经在这里吃饱喝足,握手的时候他还嗅到了对方有股浓重的酒味。
好吃好喝就好谈,姜诚对着孙正楠和其随行的外交人员递了个满意的眼神。
“姜爷,对于我们的条件,老毛子基本是都能接受的……他们现在,惟独是想就中东路好好谈一谈。”
姜诚刚落座,孙正楠便偏过身在他旁边压低声音道,“因为满洲里到海参崴,西伯利亚铁路的支线全段,已交还给我们,他们是想接管绥芬河到海参崴的那一段。”
靠,这是纯纯想趁火打劫啊!
另外,一旦铁路给了你们,往后海参崴港口卸船转运的物资,是不是都要给你们卡了脖子?
姜诚偏过脸看了显现出几分担忧的总参谋,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变化,而是缓缓又把目光转向亚历山大。
这次收拾恩琴,老毛子也是想出兵的——自然了,老毛子刚刚结束统一,还在他们新生的庞大国家,进行着不断的兼并战争。
从前贵族为首的白军,自然是他们重点清理的对象……况且,他们借口剿灭恩琴,可以顺手捞了蒙古,真是何乐而不为呢?
并把坦克大炮一路送到了蒙俄边境,还在修大量工事,这让打算趁机长驱直入捞便宜的老毛子是落空了。
“既然邻国,未来少不得互利互惠——我们华夏有句俗话叫做远亲不如近邻;贵国,又何须非得急在此时拿下铁路呢?”亚历山大一番审视姜诚,表示绥芬河出境之后的中东路,属于在他们国家境内,吉军没有必要不归还的道理。
而且本次作战,吉军要“借用”满洲里到库伦的两条线路,万一姜将军您真的有借不还,绥芬河的那条线路他们收回去,对于上级也好有个交代。
姜诚冷笑。
况且说他们弯弯绕绕吧,还是给人一种前言不搭后语的感觉——
从满洲里到库伦根本没有直达的线路,满洲里出境后过赤塔,再到上乌丁斯克换车,再转恰克图入境到库伦……
这中间可是两条线路,其中一条是当年华夏人自己修的,跟老毛子们压根半毛钱关系——
要说借,姜诚也只是借用支线的其中一段,跟绥芬河到海参崴的铁路可谓八竿子都打不着,这些老毛子怎么就能联系到一块去?
娘的,如果真的答应他们把线路交出去,往后可谓雁过拔毛,再想弄到便宜好用的装备器械,可就难了。
孙正楠马上有理有据的提出反对,说是之前的停战协定,和与贵国的几位同志们有过交涉,而且海参崴地区的发展,贸易往来,也是件互利互惠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们农科院的科员们还在为海参崴的俄国民众造福,一旦铁路方面出现问题,等于要拔了护路军,将来谁保护他们的利益云云。
姜诚则是更恨,甚至还甩出了王牌,说是海参崴城内修了两国之间的友谊纪念碑,上面镌刻的都是为了抵抗日军的英雄,还有这次被小鬼子白白屠杀的可怜民众——
他们两国的友谊是有目共睹的,不能因为铁路方面的一点蝇头小利,就糟蹋这份情;
况且,剿灭恩琴之后,姜诚还打算打通库伦到贝加尔地区的贸易往来,会对该地区一样也是实行农耕帮扶的政策,还会提供他们农科院的粮种等等。
反正就是围绕着一句话,老子借铁路,肯定是不会白借用的……已经想着给你们这么多好处,你们是一点都不知足,真是让我太寒心了!
当督军都快四年,姜诚早就练出来了一副好嘴皮子……跟英法美这些老油子们打交道都不落下风,这些斯拉夫人就更不是对手了。
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作为文职的阿历克塞表示,他们得马上回去,先行通知莫斯科,等待中央的回复——
反正就是一句话,又是拖字诀。
“老毛子一天不答应,咱们的补给线就很难打通……小徐在库伦打得吃紧不说,我们也很难在短时间之内对恩琴包饺子!”
姜诚深吸了一口气,回望着同样忧心忡忡的孙正楠,“而且不管走哪条线,都不如打通这条命脉更省成本——这对于将来我们拿下库伦之后的发展,都有至关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