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轮谈判结束后,作为苏方这边的最高长官,亚历山大肯定得向上级汇报情况。
铁路这边是上级允许“打通”的……这一看似昏招的指令,其实是出于左右逢源的考量。
尽管老毛子在海参崴输了一局,可与吉林合作以后带来的利益,却似乎远远高于丢失的那点“主权”。
这就让苏方高层是又爱又恨了:他们一方面在战局中被打疼了,还丢了领土方面的权限;
可眼看着曾经的荒郊野外变成了良田,深水港的贸易蒸蒸日上……人民开始变得富足,苏方高层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可以把这个北洋军阀吸收为他们的成员了。
也就是出于这种考虑,苏方同意了姜诚对于铁路的“租借”……另外,他们也在冷眼审视和左右逢源,
还是继续深化跟这个有野心的年轻督军合作,共同发展壮大,未来能够攫取更多的利益。
而随着亚历山大的汇报,高层开始向着姜诚这一方偏向过来了。
而另一头,身在库伦的姜诚却一点没闲着。
除了继续以库伦为中心,继续屯兵和搞大型军事演习,还开始依托坦克,慢慢向四面扩大他的控制范围了。
一进五月,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了起来,整个蒙古从严寒中苏醒过来:草皮翻绿,树木抽出了新的枝桠,到处一片春意盎然的景象。
差不多有将近一个月没再有大规模战事发生,姜诚认为自己的“亮肌肉行动”,比先前大帅那种磨磨唧唧有效得多。
“小徐在贝加尔谈,我们得继续给装模作样藏在蒙古的老毛子们,做个好榜样。”
姜诚巡城归来笑盈盈地对着紧跟的幕僚们说着。
而孙正楠稍有些焦急:“姜爷,这一个多月了,小徐那边始终没传回来什么好的进展……有些话属下得说,”
“这蒙古目前还没有造血能力,我们现在的兵员补充,吃喝拉撒什么的都得依靠热河以及吉林供应——”
“这军费始终居高不下,对我们的发展是没什么好处的。”
姜诚懂这位文人脾性的参谋长:“老孙,这仗怎么打呢,咱得算总账……别看现在军费如此高昂,但未来我们能够稳定蒙古,且与老毛子签下更多的合作,这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我们军费开销都这么大,你想想看‘藏’在咱们附近的那些老毛子,他们的开销能小么?”
孙正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一直到了现在,苏方都坚决否认他们有向蒙古出兵——
而姜诚派出去的侦察兵,早就大概估算出他们溜进来的人数,不会少于一万人。
一万多口子入境,没得到上级命令之前,他们一直藏在荒郊野岭不敢擅动,吃的喝的都得靠后方源源不断送来……这消耗有多大可想而知。
“是啊,咱们都扛不住,积贫积弱多年的老毛子更扛不住。”
孙正楠点头,转而却坏笑几声,“那爷,咱是不是该给这些老毛子找点麻烦了?比如,偷袭一下他们的运输队这些?”
姜诚和他对视,露出会心一笑:“海叔从贝加尔地区已开始秘密撤军……他出发之前我就告诉过他,”“咱呢,得贯彻贼不走空的原则——真遇上了,咱也得回收回收点成本嘛!”
孙正楠哈地一笑:“原来姜爷您早就想好了啊!”
就在海如松顺藤摸瓜找到老毛子的“秘密运输队”,埋伏好了打算大干一票的时候,徐树铮跟老毛子的谈判,进入到最关键的阶段了。
条件无非还是跟海参崴地区的差不多,农业合作,工业互助,双边贸易往来等等——
但有关铁路方面却始终没谈下来:姜诚始终还是想仿造绥芬河到海参崴线路的规矩,可以在沿线驻“护路军”,以保证正常的货运往来。
但贝加尔地区距离近就算了,还是重要地区,不管从哪个层面看,都不适合让外国军队驻军。
因为部份合约条款谈不拢,徐树铮正有点犯难的时候,却没想到日本人竟帮了个忙。
就在双方人谈判陷入胶着都快打起来的时候,从这片营区外面,竟是爆发一阵好大的喧闹。
与会人员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那阵喧闹很快就变成了枪战。
包括徐树铮亚历山大在内所有人都惊得一齐站起,连忙各自戒备以为是什么人强攻进来了——
后来知道,并不是什么人过来进攻,而是日本人过来“做生意”不成,跟本地驻军打起来了。
之前海如松追打小鬼子,故意放跑了一些……其原想的用意,是想利用这群鬼子继续在老毛子这边搞事。
可这些鬼子非但没逃,居然抢了东西之后,又习惯性地溜到老毛子这里打算换吃换喝——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的老毛子早就跟他们不合作了,等待他们的只剩下杀戮了。
“我看这些日本人,似乎还挺熟门熟路啊?”
等这阵冲突结束,徐树铮笑得一脸饶有意味推开窗户看,一边笑嘻嘻地说道,“是不是跟贵军有什么……合作关系呢?”
其实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可心虚的老毛子哪儿能承认?
赶紧岔开话题,继续着他们的话题,而这下驻军的事似乎就好谈了。
尽管苏方还是没有同意沿线驻军,但给了吉军一项“特殊优待条款”。
沿线不能驻军,但护路军可以随列车出关——但仅仅只是沿线保护线路,并且得遵守苏方的各项主权和法律要求等等。
条约签订下来后,亚历山大竟给了徐树铮一张邀请函,说是一定要面呈给他们的督军大人。
而姜诚拿到这份邀请函后,竟偷偷收了起来,并明确的告诉徐树铮,这东西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因为,上面写了一个沪上法租界的地址:贝勒路树德里3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