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解释道:“这种活动对于倪宏喜县长、人大许志高主任、政协柏怀思主席都是家常便饭,他们三天两头就会聚在一起喝酒,商量事情。很多事情都是在这种场合商量出方案,然后才拿到常委会上讨论的。余书记很少参加这种活动,但有时为了团结,只好委屈自己参加。”
郑颖问:“余书记贪杯吗?”
林枫摇了摇头:“余书记的酒量应该有一斤,但是我从来没看到他喝到半斤,他很有自制力的,在公共场合,不会喝醉,也从来不去娱乐场所、洗浴中心,晚宴后都是直接回二招宿舍。”
郑颖疑惑道:“可是出事地点不在二招,而是在县委办公大楼,这么晚了他到办公室做什么?又为什么从办公室阳台跳下去?”
林枫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他想要拿什么东西回宿舍,也许是想到办公室处理一下文件。”
郑颖继续问:“跳楼后是不是当场就被发现了?”
林枫痛苦地说:“不是,是天亮后被保卫科的人发现的。这时已经距离午夜十二点的出事时间过了好几个小时。”
郑颖问:“县委办难道没有值班人员吗?”
林枫说:“有两人值班人,他们说,当时睡死了,加之值班室在楼西,跟楼东的书记办公室隔着好几间……”
郑颖觉得问不出什么问题了,跟林枫闲聊几句后,便分开了。
尽管一切迹象都表明余更新的死亡原因是自杀,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对象,但是郑颖凭借多年的刑侦经验,她还是认同何强的看法,觉得余更新的死亡并不单纯。她从林枫提供的信息中得知,余更新的最后一餐是在小雨饭店吃的,如果说真有什么阴谋,那么朱之行也许会知道一些。
于是,郑颖决定亲自提审朱之行三人。
郑颖先是提审了两名伙计,他俩对于警方查出的犯罪事件,供认不讳,甚至还主动交待了一些警方没有掌握的犯罪。不过,对于余更新的死亡,他们都表示事后很久才听说,而且当时还感到十分吃惊。
接着,郑颖又提审朱之行。同样的,朱之行对于警方掌握的罪行全都承认,只是他非常狡猾,凡是郑颖没有提及的事,他是一句都不肯多说。
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
郑颖问朱之行是否知道余更新的出事,朱之行跟两个伙计说的一样,都是事后很久才知道。
郑颖就冷笑道:“余书记最后一餐可是在你店里吃的,你能脱得了干系么?”
朱之行摆出一副委屈,说:“我是开饭店的,谁来吃饭,我也控制不了啊。再说了,他又不是一个人来吃,一桌子的县领导呢。”
郑颖盯着对方的眼睛说:“你是店老板,就没发现余书记当晚有什么反常吗?”
“啊?”朱之行愣了一下,说:“没有呀,他表现很正常的,跟大家有说有笑的。我敬酒,他都喝了,我心里还赞他平易近人呢。”
郑颖呵呵笑道:“如你所言,他这么正常的人,夜里会跳楼自杀吗?”
“这个……这事难说,也许是一时想不开。”朱之行说:“我第二天听说此事,吓了一跳,开始还以为是别人造谣。”
郑颖摇了摇头,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你这里吃了什么东西,半夜突然发作起来,最后失去理智,失足掉到楼下呢?”
朱之行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立即反驳道:“警官,这可不能瞎说。一桌菜,别人吃了都没出事,就他一人出事,你说给别人听,别人会相信吗?”
郑颖冷冷地说:“这种案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朱之行不服气地说:“那种情况毕竟是极其罕见的。而且,我们上桌的菜,食材都是常见的,没有那些可能残留毒素的河豚之类,你说的那种假设,根本不可能成立。”
郑颖眼神如刀地盯着对方,缓缓地说:“可要是有人存心下毒呢?”
如果不是被手铐固定在椅子上,朱之行一定会激动得跳起来,他大声说:“我说你这个美女警官,说话怎么这样恶毒呢?我一个开饭店的,最多偶尔敲诈点小钱,怎么敢谋财害命?余更新是什么人?堂堂县委书记唉,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害他。桌上还有那么多领导,我怎么敢当着他们的面出手害人?就是我有这个胆量,我也不至于这么愚蠢。再说了,这世上有什么毒药要过几个小时才发作?还且还能让中毒者选择跳楼自杀?”
郑颖听了对方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可对方是唯一的线索,如果放弃了,那这个案子基本上就宣告结束了,这也太对不起何强的期望了。为此,郑颖很不甘心。
“你别忘了我可是刑警出身。什么样害人的药没有见识过?有的药是当场见效,也有药是过一段时间发作,这取决于剂量的大小。譬如,犯罪分子使用的性药,还有一些迷药都可以做到不当场发作,而是过一段时间……”
朱之行当场就有些懵了,说:“警官,你这里想诬陷我啊。我可比岳飞还冤呐。”
郑颖讥讽道:“不要抓肉往自己脸上贴!就你还配跟岳飞比?”她用力敲了一下桌子,说:“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什么都不交待。现在已经有证据证明你参与了……到时别怪我们定你一个谋杀罪,那可是要吃枪子的。”
朱之行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仍强作镇定地说:“警官,既然我什么都没有做,你总不能硬是让我承认有罪吧?那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郑颖冷笑道:“你以为我闲着没事,故意诈你玩是不是?我其实看你不是主谋,罪不该死,只是想给你一次检举立功的机会,如果你自愿放弃,那我也只好随你了。”
朱之行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问:“你想让我检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