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将军,倘若再攻不下吴房,只怕今后主公心里要看不起我们了。”
吴房城下,魏军军营。
多日来强攻县城,除了损兵折将毫无进展,王重师心中焦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开口对负责主攻的李思安和刘扞道。
“你闭嘴!”刘扞一面起身,一面重重地拍了拍军案:“就你知道心急,我和李哥难道不急吗?”
刘扞与李思安,还有留守汴州的寇彦卿三人,都是宣武军牙军出身的将领,脾气本就火爆,再加上心里看不起王重师,刘扞当即开口教训起对方来。
王重师闻言,气愤道:“既然你们知道着急,就应该想办法改变局面,而不是每日在这里干耗着,这样下去如何破城?”
“那你有什么办法?”一旁的李思安眯了眯眼,冷声质问道。
王重师道:“我们攻打吴房县,无非是为了从西边威胁蔡州城,现在吴房既然拿不下来,咱们干脆扔下吴房不顾,直接向南进兵,做出威胁蔡州城的假象。”
“你疯了?”刘扞翻了个白眼,语带嘲讽道:“我军若是扔下吴房向南进兵,粮道岂不是要被人截断了?到时候作战顺利还好,一旦进攻受挫,连退路都没有!”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军只是做出南下的假象。”王重师瞥了对方一眼,自顾自道:“我军作势南下,吸引吴房县里的守军出城,他们在城里咱们打不过,难道出了城咱们还打不过吗?”
“嘶……”
李思安深深吸了口气,望向王重师的目光微微一变,忙追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接着说。”
王重师单手握拳,抵在唇边道:“很简单,咱们三个留一个在城外,另外两个领兵拔营,声势最好闹得大些,让城里的守军知道我军南下之事。一旦城内守军被吸引出来,咱们再聚而歼之!”
“这个计划好是好……”刘扞挠了挠脑袋,“可是你怎么能确定,城里的守军一定会出来追击呢?万一他们察觉有诈,坚守不出,届时咱们又当如何?”
“那也没办法,只能先这样试试。”王重师摇头道:“对方能上当最好,就算对方不中计,咱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说得有道理,那就这样定下吧。”
李思安点了点头,随后伸手轻拍王重师的肩膀,由衷夸赞道:“王兄弟,难怪主公当初会提拔你,原来你如此智勇双全。”
这次三人奉葛从周的命令,向西进攻吴房县,李思安是主将,因此他对王重师还算客气,起码有什么看法,不会像刘扞那样直接写在脸上。
“李大哥客气了,小弟只是碰巧读过几年书,练过几年剑罢了。”听到李思安夸赞自己,王重师笑着摇头,看似是在自谦,其实确实却是在自傲。
不过王重师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说起来,他的马上功夫,放在魏国当今一众猛将中起码能排进前五。尤其是剑术上的造诣,就算是惯于使剑的刘知俊,也不是他的对手。
“哼,也不过如此,比起杨师厚差得远了。”
眼看王重师如此得意,刘扞心中十分不爽,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
“都统,末将幸不辱命,你令我部攻打的那两座寨堡,末将与将士们浴血苦战多日,已成功拿下!”
兴桥栅,魏军中军大帐。
刘知俊缓缓掀开帐门,一面擦拭脸上的血汗,一面快步走到葛从周的军案下,单膝跪地,笑着复命道。
“好!刘兄弟又立一功,将来本帅会如实禀明主公,届时加官进爵,定然不在话下。”
葛从周闻讯,自是大喜,赶忙从帅案走下,伸手将刘知俊扶起来,接着道:“刘兄弟,这几日真是辛苦你了,接下来的战事,本帅会让杨师厚、牛存节他们负责,你和你的部下暂且留营休整。”
话说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刘知俊、杨师厚二人各自领兵,轮番上阵,已接连拔除了五六座奉国军修筑的营垒。
如此亮眼的战绩,与西边吴房县李思安、刘扞、王重师三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都是为主公出力,末将敢辞其劳。”
刘知俊起身拍了拍铠甲上的灰尘,笑着道:“对了都统,我听说吴房县那边的战事迟迟没有进展,要不要末将率兵前往支援?”
“不,你们不能去。”
葛从周思忖了片刻,摇头道:“主公先前说得很清楚,我们的目标,并不是要真的进攻蔡州城,而是要迷惑周边的奉国军,让对方误以为我们会一直在这里与他们对峙,然后我军主力再悄悄转移到寿州,发起袭击。”
“也就是说,咱们真正的突破口其实是寿州,而不是蔡州。至于蔡州这里的战事,打自然是要打的,否则没办法迷惑对面,但不能打得太投入,你明白吗?”
刘知俊点头道:“末将明白,都统的意思是说,咱们不能陷在这里抽不开身,那样反而不妙。”
“正是如此。”葛从周称赞道:“刘兄弟是聪明人,那么本帅接下来的打算,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刘知俊试探着问道:“都统如今置吴房县于不顾,每日猛攻兴桥栅,是不是想先观察局势,看看奉国军的主力会支援哪里,然后再出兵攻之?”
“你说对了一半。”
葛从周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奉国军主力的动向,本帅这里早就让人打探清楚了。本帅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秦宗权部下大将张晖和审丛二人,如今正统率着五万兵马,向吴房县聚拢,加上县城里的两万人,也就是说西路那边,马上就会出现七万敌军。”
“什么?”
李思安、刘扞、王重师三人,手中只有三万七千兵马,此事刘知俊是清楚的。
如今从葛从周口中听到西路马上会有七万奉国军,对方顿时大吃一惊,不解道:“既然如此,我等为何还在这里停留,不过去支援?”
“啧啧,本帅为何不去支援。”葛从周咂了咂嘴,举头望着刘知俊道:“刘兄弟莫非真的猜不到么?”
“都统大人的意思,难道是……”
刘知俊痴呆了片刻,突然间反应过来,随后满脸不可思议。
葛从周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