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慎没有拖延时间的习惯。
既然做好了决定,没过多久,他便以大唐皇帝的名义,下令魏博相州、贝州、博州、澶州等地的牙军,以抽签的方式点选名额,更换军籍,而后限期迁出本地。
任何人胆敢抗拒皇命,一律抄没家资、全族问斩。
在杨师厚、牛存节等人重兵压境的威胁下,各地的牙兵牙将无可奈何,只得屈从于齐慎的意志,开始放弃自己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集体启程南下。
数月之后,五万多名魏博牙兵,陆陆续续来到了宣武军的辖区,接受齐慎的检阅。
由于两年前汴州外围被孙儒的兽兵屠戮过,直到现在仍有大量空余的土地无人耕种,齐慎于是派出官员清丈田亩、划分住宅,将这些无主之地分赐给南下的牙军家眷,命众人在汴州周边的郡县安家落业。
做完这些,按照李振先前的建议,齐慎接着开始组织人手,对新来的五万魏博牙军进行收编。
五万牙兵中,实力最精锐的两万人,分别被编入“捧日”、“天武”二军,由马嗣勋、赵克裕担任都指挥使,与王檀的“踏白军”、赵匡凝的“拱宸军”一起,作为拱卫汴京的武装力量,合称“上四军”。
剩下三万牙兵,编入“神卫”、“龙卫”、“龙猛”三军,由张归厚、张归弁,以及李唐宾统率,这些人需要离开宣武军,分驻到感化军、泰宁军、奉国军三个藩镇,合称“下三军”。
为了方便管理,齐慎在与几位谋臣商议过后,正式设置“殿前军司”,升王檀为殿前都点检、赵匡凝为殿前副点检,命二人同时节制拱卫京师的“踏白”、“拱宸”、“捧日”、“天武”四军,以及驻扎外镇的“神卫”、“龙卫”、“龙猛”三军。
除了殿前军司外,齐慎还增设了“侍卫亲军马军司”和“侍卫亲军步军司”,合称“二司”。
二司最高统军长官的名称,齐慎并没有抄袭宋朝,称之为“军都指挥使”,而是借鉴唐代,称之为“军都统”,马军司称为“马军都统”,步军司称为“步军都统”。
其中侍卫亲军马军司,下辖“孝节”、“横冲”、“控鹤”、“虎贲”四军,正都统为杨师厚,副都统为牛存节。
侍卫亲军步军司,下辖“铁林”、“龙骧”、“长直”、“长剑”四军,正都统为符存审、副都统为寇彦卿。
本来齐慎是想让安排王重师担任步军都统的,但是考虑到王重师的资历不够,于是把这个职位交给了寇彦卿——寇彦卿虽然行事鲁莽,但足够忠诚,齐慎对他比较放心。
…
理顺了禁军的编制,齐慎在休息了一段时间后,随即开始着手设置“枢密院”——在汴京城魏王宫外,专门修造了一套官邸,用来给枢密院的官员办公。
敬翔作为齐慎最信任的谋士,除了担任宰相之外,自然理所应当地兼任了枢密使一职。李振、张佶亦分别兼任了枢密副使、枢密院签书的职位,共同辅助齐慎,处理全国各地的军机要务。
考虑到这几人毕竟都是文臣,齐慎鉴于宋朝文臣过度干预军事带来的恶果,特地对枢密院的职能范围做出了规定。
主要有三条。
首先,枢密院只负责统计和管理各地军队的军籍档案,没有人事任免权。任何将领的升迁调度、奖赏刑罚,枢密院可以提前安排方案,但必须向齐慎上报,经齐慎本人同意后,方可实行;
其次,枢密院只负责采买、统计和管理各地府库中的粮草辎重,没有物资调配权。一切军需军饷,也必须经过齐慎同意,才能派发到各地军队将士的手中。
最后,枢密院不得干涉前线将领的指挥权,大军出征后,一切战略与战术,均由齐慎本人亲自与前线统兵将领书信协商,所有从前线传回的战报,如无特殊许可,枢密院皆不得过目。
“唔……孤就不信了,孤都把最重要的几项权力,财权、任免权、指挥权,全都集中到手里了,将来还有哪个不肖子孙,会让军权落在文官的手里。”
齐慎对自己的设计很满意,枢密院、殿前司、侍卫亲军二司的设置,意味着今后自己处理军政大事会轻松很多,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每天没日没夜的缩在书房里批阅奏本了。
当然,这也不代表自己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纵情声色了。如今的大唐已经名存实亡,放眼天下,正是群雄割据、诸侯并起的时候。
现在可还远没到可以享乐的时候啊。
…
大顺二年八月。
时节入秋,齐慎在料理完诸多朝堂事务后,总算可以暂时把精力放回后宫了。
话说王楚卿是正月时怀的孕,如今对方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马上就要到分娩的地步了。
然而齐慎对她上次中毒之事,心中却一直如鲠在喉,因为有充分的证据表明,那场事故完全是对方自导自演的闹剧,目的就是为了嫁祸给支玉笄。
后宫的种种明争暗斗,齐慎其实心中非常清楚,他也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但王楚卿竟然拿自己腹中的胎儿做赌注,如此不择手段,这就让他很难接受了。
在齐慎心里,王楚卿一直是当初那个傻白甜的形象,他实在想不到,有一天对方竟然会变成自己不认识模样。
只是心里再怎么不舒服,考虑到王楚卿马上就要临产了,齐慎也不想公开挑明此事,只能暂时全部藏在心里,免得让对方有精神压力。
到了大顺二年的九月,王楚卿终于生了。
“恭喜殿下,母子平安,娘娘生的是个小世子。”
这日午后,得知王楚卿正在生产,齐慎顾不得批阅文书,很快便带着一众随从宫女来到凤仪宫,早早地守在产房之外。
一直从午后守到傍晚,终于从稳婆口中得到了好消息。
“是儿子么,太好了。”
齐慎闻言,口中喃喃自语着,内心深处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