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韦孝宽起身。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音,接着韦哲的声音传来:“父亲,父亲……”
“何事慌张?”韦孝宽喝了一声,走了出去,又斥了一句:“都已经是师长了,还这么毛里毛躁的,成何体统?”
韦哲生得高大健硕,脸容俊朗,剑眉很长,整个人透着说不出来的锐气。
听到韦孝宽的喝斥,他也不以为意,反而乐呵呵笑道:“父亲,是大事,苏军长在昨夜突袭吴病大军,尽数击溃凉军左翼!
十万大军被击败,俘虏了五万人,杀了一万多人,其他人都散了,现在吴病重新整军,开始后撤,准备保护长安。
目前苏军长正在追击,她完全抛弃了辎重,所以让如意过来传令,让我们后军去收拾战场,同时压运战俘。
父亲,真得太猛了,听说苏军长在两军交战之时,连斩对方十五员大将,杀得西凉无人可用。
吴病身边的第一猛将,一位至尊级的高手都被杀了,杀得西凉人胆都寒了,只能逃,孩儿愿领命去追击。”
“吴病败了?”韦孝宽呆了呆,一脸不可思议,接着叹道:“不愧是大唐战神,韦哲,你去吧,率三万精兵。
记住,不必打,收拾辎重和降兵就好,这一战之后,西凉恐怕没有反抗的能力了,我们去长安的路彻底打通了。
不过西边还有几郡在,反抗强烈,之后你可以去西边打几场硬仗,这次的功劳你也能跟着分一分,将来提升军长有望。”
韦哲应了一声,乐呵呵走了,很开心。
林楚也很快就收到了这个消息,对于他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喜事。
后宫中又多了几个孩子,赵令月、纪晚秋、谢相宁、苏秀宁、宇文若、汤柔都生了,林楚很是开心。
这一战之后,离开击败西凉又近了。
林楚走出去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空中飘着微微的雪粒。
又下雪了。
此战之后,苏明雪直指长安。
过年的时候,就正式进入了开平五年,这场仗打了近一年。
西凉的土地失去了一小半,北齐那边也一直在增兵,但卫秋夷不愧是当世李牧,长守。
宇文成都率军南下,被拖了四个多月,寸功未立。
冉闵则是顺势出兵打下了重扬码头,进而占了一郡之地。
石头居在北齐的所有店铺都停业了,不再供应任何物资,这引来了许多的不便,所以不少士族暗中联络林楚,想要投诚。
林楚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这样的事情,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用惯了卫生纸、香皂等物,一旦失去了,那种日子相当难熬,尤其是女人。
所以不少豪门士族家中的女人都在抱怨,朝中都有些不安宁了。
北齐皇宫,宇文邕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脸色并不好看,下方站着两排大臣,文武分开。
杨信、独孤如愿、元子楚皆列在其中,宇文邕伸手拍了拍龙椅的扶手,喝道:“唐国一路高歌猛进,我们大齐真是无人可敌了吗?
韦孝宽不回来,当真以为朕不敢杀韦家的人吗?韦家在大齐也是望族,朕就灭了韦家一族,让韦孝宽知道触怒朕的下场!”
“陛下,请三思!”杨信迈了出来,大声道。
独孤如愿却是没动,毕竟独孤伽罗嫁给了林楚,他没有立场去说什么。
元子楚迈了出来,认真道:“陛下,唐国势大,目前与西凉大战,所以才无暇顾及到大齐,只是如果触怒了唐国,唐国或许会将我们大齐当作首要目标。
那样的话,我们大齐就要面对那么多的攻击了,苏明雪、韦孝宽可都是真正的猛人,所以陛下要慎重。”
“我大齐可是四国之中最强盛的,人才济济,就没有能够匹敌苏明雪和韦孝宽的人了吗?朕听闻,赤血盗中的赤血可是真正的勇士。
派人去招降他,只要他愿意助朕,朕可以让他成为将军,率军杀敌,无论如何,朕不想屈人之下!”
宇文邕大声道,脸色相当不好看。
元子楚行礼:“陛下,臣可以让人去接触赤血,将整个赤血盗收入军中,只是杀韦家一事,一定要慎重。
还有,我们失去了重扬郡,还请陛下布防国界,唐国一定想要继续北上,那冉闵也是精猛之人,用兵之神不在韦孝宽之下。”
“你们之间先商量一下再报于朕便是……朕还有一事,听说石头居的铺子都关了,朕现在想用卫生纸和香皂都用不成。
江妃最近一直在抱怨,朕也有些头疼,元爱卿,你让人去处理这件事情,是不是有人对他们施压了?
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其它的商行研制出替代品吗?为什么石头居能一直把控这样的资源?尤其是卫生纸,比用布帛方便多了。”
宇文邕点头,接着问道。
元子楚一怔,接着应道:“陛下,臣曾经和陛下提过这个问题了,石头居是唐皇林楚的产业。
现在两国发生战争,自然就关了,唐皇肯定是担心陛下会对石头居下手,当初臣就说过,应当限制石头居的发展。
他们在大齐带走了太多的财富,臣也曾经让一些商行进行仿制,但做出来的纸不够舒服,最多就是宣纸,成本高,韧性不够。
也不知石头居是如何控制成本的,还有那香皂,至今无人能做出来,陛下且忍忍吧,等我们击溃唐国,两国谈判后石头居应当就会开了。”
“林楚的产业?朕明白了,那就多多提拔一些将领,无论如何,一定要击败唐军。”
宇文邕点头,伸手揉了揉额角,挥了挥手,散朝。
走出大殿时,元子楚跟在独孤如愿的身侧,叹了一声:“左相,陛下是不是老了?”
“做臣子的不能妄言陛下。”独孤如愿摇了摇头,再不说话。
元子楚看了他一眼,再叹了一声:“左相是有退路的,伽罗姑娘嫁入了大唐,将来就算是大唐占了大齐,左相一定不会有事。”
“元尚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大齐左相,不是唐国左相,不会心向着唐国的。”
独孤如愿哼了一声,接着话锋一转:“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江妃横压后宫,陛下不是从前了,但这里依旧是大齐的江山,你我皆是大齐的臣子!”
说完他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元子楚看着他的背影,这才注意到,他的手在身后摆了摆,做了个手势,他一怔,接着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