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的低声下气，与之前的趾高气昂形成鲜明的对比。
    换做是过去，为大局着想的慕容巧颜，说不定已经接受四号的道歉了。
    但今天的慕容巧颜有些不一样，她盯着四号，质问道：“程家勾结古尸派，致使我们天师府损失两名弟子，证据确凿，你们黑衣人却不分青红皂白，大胆包庇程定钟，我需要一个理由。”
    四号眉头一皱，她过去和慕容巧颜也接触过几次，更是熟知慕容巧颜的性格，没想到今天的慕容巧颜如此难缠。
    不过她早就想好了说辞，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黑衣人的行动也需要经费支持，程家过去给黑衣人捐助了不少经费，黑衣人当然要对程家负责，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不能贸然惩罚程家。当然，对于程家私下的所作所为，我并不了解，所以刚才还有了冲突。”
    真是牵强又让人无话可说的理由啊。
    我叹了口气，现在灭垢司势微，没办法插手黑衣人，这件事似乎只能这样了。
    就算是天师府派人出手，也需要有力的证据证明黑衣人和程家有勾结，不过想必一号此时已经开始销毁证据了。
    慕容巧颜思考片刻后，也知道拿这条线索是无法给黑衣人治罪的。
    还是谈一谈如何处理程家和黑衣人更为实际一些。
    四号说道：“一切勾结古尸派的程家人员，我们黑衣人都会调查清楚，该罚款的罚款，该判刑的判刑，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程家以后在建州永远都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这一点我和慕容巧颜倒不担心，程家大势已去，现在要是问谁最希望程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非是黑衣人们莫属。
    毕竟，程家那边说不定还有证明他们勾结黑衣人的证据。
    一旦一号决定舍弃程家，手段必然要比灭垢司狠毒得多，像程定钟、程慧他们这些程家核心人员，一个都活不了。
    慕容巧颜正要答应四号，却听四号又说道：“但我们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慕容巧颜皱着眉头问。
    “古尸派的事情，之后由我们黑衣人追查，灭垢司就不要再插手了。”四号道。
    “不可能！”慕容巧颜立刻摇头，态度十分坚决。
    她已经知道黑衣人身上不干净了，怎么可能再让黑衣人去追查古尸派？
    四号冷声说道：“龙虎山再怎么厉害，都是民间组织，黑衣人是官方组织，抓捕古尸派本就是我们的工作，灭垢司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是一号给四号弥补过错的机会，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退让。
    就在慕容巧颜想要和四号撕破脸皮的时候，我突然压住了慕容巧颜的手。
    慕容巧颜侧头看向我：“怎么了？”
    我笑着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答应黑寡妇……额，四号的提议。”
    四号听到我喊她黑寡妇，十分不舒服地皱了皱眉。
    但听说我要同意不插手古尸派的事情，她又在心里松了口气。
    现在在四号看来，最难缠的不是慕容巧颜，而是我。
    慕容巧颜十分困惑地看着我，之前那般坚持要灭程家，杀厌惑的人是我，怎么如今妥协的人也是我？
    基于对我的了解，慕容巧颜完全想不通我为什么会突然妥协，但她也没有贸然质疑，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慕容巧颜，而是对四号伸出手：“反正我代表灭垢司同意了，四号小姐，处理程家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四号有点猜不透我前后的态度变化，但对她来说，结果是好的。
    她与我握手，露出一丝笑容：“陈先生尽管放心，程定钟和程慧他们是跑不掉的。”
    “我提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们抄程家的家以后，记得把程家家产做个明细账本，他们家的一分一毫去了哪儿，我都要知道，否则这事儿就没完。”
    “没问题。”
    四号爽快地答应了，她现在只希望程家赶紧完蛋。
    “走了。”
    我抓着慕容巧颜的手，就要往外走，但慕容巧颜有点儿不情愿，脚步慢吞吞的。
    见我们要走，四号松了口气，轻松地靠在椅背上，从包里摸出一根电子烟，准备放松一下。
    可我拽着慕容巧颜走到门口时，突然间好像想起什么来，回头笑道：
    “不过，如果我们灭垢司周末组织团建，一不小心遇到了古尸派，又一不小心顺手把厌惑给除掉，应该也很合理吧？”
    “咳咳咳！”
    刚刚要放松的四号，顿时被自己的烟给呛住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以后，四号生气地抬起头盯着我：“请陈先生不要钻空子。”
    我笑着摇摇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怎么叫钻空子呢？我们只是顺手帮你们黑衣人一个小忙罢了，又不收你们钱。”
    四号哑口无言，同时感觉到一阵头疼。
    她以为自己已经把事情摆平了，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慕容巧颜也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假装不明白慕容巧颜的意思：“我可是很配合黑衣人工作的！行了，咱们不要打扰四号小姐了，还是赶紧回去想想咱们这周末去哪儿团建吧！”
    说着，我便拉着慕容巧颜离开会议室。
    四号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沉默几秒之后，直接将面前的办公桌给掀翻了！
    “该死！该死的陈安！该死的慕容巧颜，该死的灭垢司！！！”
    “啊！！！！”
    四号抱头一阵尖叫，以发泄自己的愤怒。
    过了一会儿，四号蹲在地上，一边抽着烟，一边给一号打电话。
    出乎意料的，一号得知情况以后，并没有生气。
    四号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他们不会罢休？”
    一号淡淡地答道：“我让他们放弃追查古尸派，只是一次试探，是想瞧瞧慕容巧颜他们是不是软柿子。”
    “慕容巧颜或许是软柿子，但那个陈安绝对不是。”四号苦笑，她今晚在我手里吃了不少哑巴亏。
    “让厌惑在清水村藏好，最近都不要出来活动了，只要厌惑自己不出现，陈安他们永远也找不到厌惑，”一号吩咐道，“素女之事，便让七号去找吧，切记让七号小心行事，不要再招惹到灭垢司了。”
    “属下明白，”四号犹豫后又问道，“咱们不再对付灭垢司了吗？”
    “暂时让他们过几天舒坦日子，”一号淡淡地说道，“等我找到那该死的城隍，就是解决灭垢司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