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楚昀。”
    刘翠熙想要解释，语气很急切，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过赵楚昀没有兴趣听，他又看向赵建设：“你这个被打的心里也很舒坦吧，这算是你们的心理救赎？”
    语气很平淡。
    赵楚昀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淡，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越是这样，赵建设就越怕，他低着头打死不回一句话。
    “这次比上次在电话里骂人还恐怖。”
    说完，赵楚昀也没什么心情，就准备上车离开。
    一旁的刘翠熙眼眶又红了，眼泪也流出来了，和儿子永远交不了心，交互不了感情。
    交互不了一点。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气氛，让人很难受。
    本来是一家三口，赵建设就不说了，出了小区就各自上车回家，什么都沟通不了。
    多说一句话都像过年了一样。
    不是生气，如果是生气还好。
    不是冷战，冷战都代表还有感情。
    说不出来，说不出来的难受，说不出来的压抑，比形同陌路还让人难受。
    刘翠熙这样。
    赵建设也这样，也许是年纪大了，他会在年节时有一些情感上的需求。
    哪怕赵楚昀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都好。
    但是，没有。
    一句“这算是你们的心里救赎”让刘翠熙和赵建设无地自容，她们可以“心里救赎”，可以让自己心里好受点。
    但是赵楚昀呢？
    “缺失的那20年，还能弥补吗？”
    “都成年了，怎么弥补？”
    “还需要我们弥补吗？”
    话从赵楚昀的嘴里说出来，他就像一个“外人”在旁边看着。
    真打也好。
    “或许在他眼里，我们更像是在救赎吧？”
    总之，他就这样看着，没有任何表情，无所谓，不在乎。
    而赵楚昀的话语和语气也让刘翠熙和赵建设反应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有惊恐。
    “楚昀的内心深处没有家人，我们不是，亲生父母都不是，就算我们是一家人，起码曾经做过短暂的一家人，但他不是。”
    “一个‘你们’就把他的内心全部展现出来了。”
    “我们是我们，他是他。”
    慌了，心疼，见赵楚昀上车刘翠熙嘴里喊着“楚昀”又不知道说什么，赵建设这次没嫌弃刘翠熙“眼泪不要钱”了。
    “你又哭什么？”
    赵楚昀面无表情，语气平淡。
    “楚昀，我，我想弥补，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刘翠熙支支吾吾，泪眼婆娑。
    “呼——”
    赵楚昀长呼一口气，耐心要被耗尽了：“你这突然是要做什么？有什么好弥补的？又弥补什么？”
    “我想对你好。”
    刘翠熙小声乞求道。
    这次赵建设没有拉扯刘翠熙，但是也没有说话。
    “好？”
    “怎么好？”
    “感情还是钱？”
    “钱就不说了，感情会不会太晚了点？”
    赵楚昀一字一句，语气平平淡淡，他看了看刘翠熙和赵建设：“救赎？你们互相救赎就可以了。”
    “我不恨你们，早就不恨了。”
    “楚昀· · · · ”
    这样的赵楚昀让刘翠熙感觉到越来越疏远，比当初发短信“我们两清了”还疏远。
    不是疏远，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
    更像一个活了很久很久的人，久到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们都各自组建了自己的家庭，如果是情感上有需求。”
    赵楚昀看着两人顿了顿：“你有黄月书，你有赵诚，从小带到大的情感，就不要把我拉扯进来了。”
    “没有那个必要。”
    “我们一天都没有相处过，你们对我不会有什么情感，只是有点内疚罢了。”
    “相处起来你们不自在，我也很尴尬。”
    “不是的，楚昀，不是这样的。”
    刘翠熙摇着头，甩的眼泪横飞。
    赵楚昀只是站在一旁淡漠的看着，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这一刻赵建设的心猛揪了一下，瞳孔缩了缩。
    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淡漠”，打，骂，怒等等都有情绪，都可以理解。
    “这是我们的儿子？”
    赵建设以前对刘翠熙有暴力，也会骂骂咧咧扬长而去，那是因为心虚。
    他自问做不到就这样站在一旁“淡漠”的看着。
    刘翠熙的心思更细腻，她望着高大的赵楚昀，心痛的摇着头，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我需要你们出面的时候会给你们打电话，你们以后老了病了，钱不够就给我打电话。”
    “就这样吧。”
    说完，赵楚昀就准备上车离开，没有再多看刘翠熙一眼。
    只是突然又想起什么，他朝杨晨招了招手。
    “赵总。”
    杨晨拘着小跑过来，他也不敢往刘翠熙身上瞥。
    赵楚昀拿出两把车钥匙扔给他，吩咐道：“把车开到别墅的车库，记得定期保养和洗车。”
    “好的，赵总。”
    “记得跑一跑，但是别乱开，如果擦破一点车漆，你卷铺盖走人都不够赔。”
    “明白，赵总。”
    杨晨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想这哪是两台车，这是我的两个祖宗啊。
    “安小姐你别玩了好不好，你的碰碰车我的命啊。”
    交代完，赵楚昀头也不回开车去了别墅。
    刘翠熙蹲在路边哭出了声音，赵建设去车上拿了纸巾，然后站在一旁守着。
    “以后老了病了，钱不够，打电话”一个个关键词表明赵楚昀只会出钱，人都不会到。
    “现在的‘相处’只是交易，而且是身份注定了没办法。”
    刘翠熙没有再打赵建设，赵建设也难得没有嫌弃刘翠熙哭。
    两人就这样在马路边，一站一蹲。
    这边赵楚昀推开门，第一次走进别墅。
    果然不是奢华，而是精致，处处透着精致。
    有小气，属于安惜梦的小气。
    小设计，有浪漫，有温馨。
    小摆件，有俏皮，有可爱。
    家具家电也置办齐全了，每一件都摆放的恰到好处，散发着温馨的气息。
    轻轻推开一扇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院子，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赵楚昀站在门口掏出烟点上一支，看着几朵红色的小花怔怔出神。
    这里的每一处安惜梦都在用心“点缀”，在她心里大概是在“点缀”两人以后的生活。
    “叮铃铃。”
    这时手机响了，赵楚昀看一眼接通电话。
    “楚昀哥，我收到清北的通知书了！”
    “哦，恭喜。”
    说完，挂掉电话，转身上了二楼。
    推开一扇门，是客房，规规矩矩。
    推开第二扇门，偏粉色调，应该是小孩房，里面什么东西都没置办。
    再推开一扇门，赵楚昀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走进去，随手拨了拨地球仪，一路摸了摸各种飞机、坦克模型。
    他以为安惜梦只是表态，没想到真的把房间都准备好了。
    “嘭”的一声。
    赵楚昀倒在床上，躺了许久，然后拿起手机拨通林溪语的电话。
    “溪语姐，我现在在小牧维的房间。”